第一百六十三章夏间受伤
“你们两个在后面愣着做什么，仔细我回家后要我爹打绽你们的皮，把你们赶出府去！”尚千兰跟掌柜说话时，发现掌柜在看她的时候，也在留意着喻子石他们，便故意大声呵斥道。
夏间没防备，缩了缩脖子，此景让掌柜彻底相信尚千兰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大家小姐。
话能骗人，可佣人的反应骗不了人，掌柜坚信夏间平时被欺负惯了，听到尚千兰吭一声都得抖三抖那种。
看了一圈，尚千兰发现这家染坊是织染一体，她忍不住问身边的掌柜，“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买织好的布，还要这么麻烦？”
闻言，掌柜在心里感慨一句不知人间疾苦，耐心解释道，“布价高，要是买的多，等的时间还久，我们要是等着工人赶出来那些布，染坊就不用开了。一些织局有存货，可像姑娘这样的妙龄，谁愿意穿陈年布？我们也只能自己做一部分，再从外面买一部分了。”
尚千兰拧眉打量了织布的屋子，一个妇人正蹲坐在门口，双脚用力踩着木棍，双手则一手拉着木刀，另一只手投纬引线。她曾经见过这个东西，也猜出妇人用的东西叫做腰机。
在上辈子的历史中，腰机是早期织布机的一种，因为费时费力，很快就被后来的织布机取代。
她收回视线，看太久了会让掌柜起疑心。
看来，开染坊之前，她还有个棘手问题要解决。
尚千兰兜兜转转，最后选了一匹颜色娇嫩的绿色，结账的时候还多给了两钱赏钱，感谢掌柜陪她耽误的这些时间。
“姑娘皮肤白，这料子跟你简直是绝配，好眼光。”掌柜拿了赏钱，不忘多夸尚千兰两句。
尚千兰故作骄傲地微抬下巴，“我也是瞧着这匹布适合我。”
可出了门，尚千兰直接把布撂到一边，半个眼神都没再给它。
目视这一切的夏间心里默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到家之后，尚千兰没跟任何人说话，直接回了主屋，其他三人都以为她是不舒服，跟过去一看，尚千兰已经坐到桌子旁边，伏案画图呢。
“嫂子，你这是在画什么？”夏间扭着脑袋左看右看，楞是没看懂纸上是什么东西。
尚千兰描好手里的边才抬头解释，“这就是织布机，不过它还有个名字，叫做斜织机。”
今天那个妇人蹲坐在地上的模样让她有了灵感，如果她要开染坊，肯定也是自产一部分加外购，要是工人天天坐在地上，未免太累人了。她可是立志要做好老板的人，那第一条就得从用具上体贴工人。
“斜织机？”夏间听了名字，又仔细看了几遍，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的看不懂。
他看不懂没关系，没用几天，尚千兰就按照图纸做出一个实物出来，甚至还手把手地教喻晚舟织布。
“大哥，嫂子怎么会做这些？”夏间听喻晚舟惊叹织布机的速度，忍不住跑去厨房，凑到正在做饭的喻子石跟前，“你不是说她是清河村的人吗？”
他不是瞧不起村里的姑娘，天下能人异士并非全是达官贵胄，可让他相信一个十几岁的村里姑娘会做这些东西，还是让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难道喻子石是在坑骗她，嫂子实际另有身份？
喻子石正在揉面，闻声白了他一眼，“难道我会糊弄你？我媳妇是最厉害的，当然什么都会。别说这个了，我让你做的事情做了没有，在这里操心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夏间把从前的喻子石跟眼前的这个比较后得出结论。
“我查完了，消息也放出去了，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吐槽归吐槽，夏间还是很靠谱的。
喻子石点头，抽出一只手在旁边的水碗里沾了沾，从旁边的绳子上抽下来一件围裙，丢给夏间，“别傻站着，帮我烧火。”
“这是？”夏间捏着围裙的绳子，举起来打量，再看喻子石身上竟然穿着这个，忍不住瞠目，“大哥，你不会是让我也穿这个吧？”
喻子石递给他一个眼神，没说话，端着面盆去了案桌。
被强行自己体会的夏间照着喻子石的样子穿好围裙，点火的时候小声嘟囔，“寄人篱下就是苦啊，连一个好脸色都得不到。”
“谁给你脸色看了？”他的话恰巧被进门的尚千兰听到，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夏间噎住，他总不能供出喻子石吧，在尚千兰眼中，他只是留下报恩，跟喻子石还没熟悉到开玩笑的地步。关系不到位，玩笑话就不是玩笑话。
“还别说，这围裙穿你身上挺好看。”尚千兰料到他回答不出来，放他一马，“我还没问过你，你家里做什么生意？”
前半句刚让夏间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嫂子问这个做什么？”
尚千兰低头扣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就是随口问问，要是你家的生意正好是我感兴趣的，那你也不用留下报恩了，直接回去撮合你爹娘跟我谈生意就行了。”
夏间看不清她的表情，呼吸有些慌乱，“我家就是卖字画的，跟嫂子的生意是八竿子打不着，嫂子还是让我留下吧。”
喻家的房间，但凡是他能进的，他都看过，压根没几本书，也没大家字画。
他说这个，应该不会出错吧？
尚千兰垂下手，一脸惋惜，“真是可惜，少了一个门路。”
说完她不再看夏间的反应，凑到案桌旁边，两只手攀住喻子石的胳膊，“不用做太多，咱们吃不完，别累着自己。”
喻子石温柔应声，两人低头窃窃私语一阵，旁边的夏间心里直呼看够了。
半夜，尚千兰想起夜，睁开眼却发现房门旁边亮着一盏灯，因为距离远，所以床边还是暗的。原本应该躺在她身边的喻子石没了踪影，连被子里都是凉的。
什么时候离开的？
尚千兰坐起来，正要披上衣裳下床，院子里忽然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是低微的言谈声。
院子里有人，不止两个。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今晚没有月亮，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但她可以肯定里面有喻子石和夏间，除此之外还有四五个人。
他们在说什么，尚千兰是听不到的。
她看了一会，那些人似乎大有谈到天明的架势，尚千兰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到床上。
被窝还带着温度，极其舒适，可她却久久合不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