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登徒子是太子
皇帝的语气带着商量，可喻子石和尚千兰却不能真的跟他商量。
换做其他人，被皇帝赏赐宅子，还亲口挽留，谁会拒绝？不得连夜奔回祖坟，告诉列祖列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吗？
他们拒绝，往小了说是不识抬举，往大了说是不把天家放在眼里。
“陛下竟将臣心中所想提出来了。”裘鹰笑声浑厚，迎着皇帝的目光走到喻子石身边，“在子石救臣之后，臣便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让他一身武功为朝廷所用，有陛下开口，臣放心了。”
皇帝笑眯眯地点头，“裘将军有心。”
“陛下，这件事，臣还有一点看法。”裘鹰得到皇帝首肯，不卑不亢道，“子石虽武功高强，一不是从军中提拔，身有战功，二不是武科状元，令人钦佩，直接给职位恐令其他将士心生不服。陛下不如将子石编入军中，此等才能，以后有大把机会为国效忠。”
尚千兰暗暗地给裘鹰一个赞赏眼神，她和喻子石在京城除了裘鹰再不认识别人，树大招风，皇帝的恩宠对他们来说是催命符。
或许，她的目光滑向喻子石，对喻子石来说可能催命符都不比跟皇帝相处难捱。
“爱卿说的对，那让他先跟着你，慢慢磨练。”皇帝给了几人定心丸。
从皇宫出来，尚千兰偷偷摸了一把喻子石的手，潮湿。
“你们现在我家住着，陛下赏赐的宅子少说要等几个月，我家地方宽敞，随便你们夫妻二人挑选。”裘鹰豪爽，在他心里，喻子石不仅是柯宛的娘家人，还是他和柯宛的救命恩人。
裘鹰出身虎门，对恩情之事看的尤为重要，这也是他为何敢跟皇帝提建议的缘由。
上忠于国家，下忠于自己。
当年海晏部落的事情，他也知道一部分内情，所以他今日的言行，他并不后悔。
——
“皇上，您怎么答应裘将军呢？”太监福海想不明白。
身边这位近来一直想着怎么削弱裘鹰的兵权，好不容易收了一个能用的人，还是一个乡下来的，对权谋不精通，就是一张白纸。直接送到裘鹰麾下，那不是在帮裘鹰吗？
皇帝贺元转动手中的翡翠珠子，眼眸犹如暴风中的大海，瞬息万变。
“海晏部落消失后，挞鞑族崛起，正对北面的疆土虎视眈眈。这个关节，朕不能失去裘鹰，解决外患再想此事。”贺元垂下眼帘，微微皱眉，“福海，朕总觉得喻子石肖像朕的某个故人，但时隔太久，朕都不知道故人是不是这副面孔了。”
“福海，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您万岁长青，这种事想不得。”福海递过去一杯茶，笑道。
尚千兰和喻子石说对住处不挑，裘鹰便让人把空着的最好的院子给收拾出来，床铺被褥和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具全换了新的，连窗户的窗纱纸都换成跟他房间一样的。
这么大的阵仗，惊动了将军府的女主人，卜春雁，裘鹰的亲娘，同样是虎门出身。
“二位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跟我和子石说，像菜合不合口味之类的，不能将就。”早在没见到两人时，卜春雁就因为喻子石搭救裘鹰，对他们心怀好感。
得知两人要在府上住一段时间，卜春雁下定决心，要好好招待两人。
“我刚才让厨师咸淡口味都做了一些，你们尝尝喜欢哪个。”
她的热情在尚千兰意料之外，毕竟她听说不少卜春雁对柯宛不好的事情，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位刻薄的老太太，今日一见却颠覆了想象。
好景不长，晚上吃饭，她刚要挨着柯宛坐下，卜春雁喊住她。
“尚姑娘，来我跟前。”
她到底是长辈，还是主人，尚千兰迟疑了一下，坐到卜春雁身边。
柯宛早就习惯这场面，发现尚千兰投来的目光，还对她浅浅地笑了笑。
“我第一眼瞧见你就喜欢，只可惜你早早嫁了子石，我儿子敢比旁人，跟子石比起来可让我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怎么选。”卜春雁给尚千兰夹菜，漫不经心道，“裘鹰还没娶个正室，我心里一直不安稳，尚姑娘可有什么姊妹？”
声音不大，但桌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柯宛的脸色惨白，她不介意卜春雁刁难她，此刻桌上坐着的是喻子石和尚千兰，她有些臊。
“回夫人，我只有一个弟弟。”尚千兰着实心疼柯宛，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我觉得柯姑娘挺好的，夫人要是不安稳，不如劝将军把柯姑娘扶正，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当初裘鹰敬的娘家酒，她可不是白喝的。
卜春雁脸色陡然一变，“尚姑娘还是小，咱们靖朝人如何能跟外族做夫妻？尤其是通敌叛国的外族，我让裘鹰收留她已经不错了。这本就是家丑，尚姑娘不懂，我跟尚姑娘说两句，你出门别......”
“娘，食不言。”裘鹰听不下去，身边的人已经开始打颤。
卜春雁不快地看他一眼，想继续跟尚千兰说。
“夫人，事不目见耳闻，怎能臆断有无？外族通敌叛国，柯姑娘又何罪之有？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要她没加害，她便是无辜的。朝堂大事，交给陛下和文武百官决断，咱们过的开心不就好了吗？”尚千兰不给卜春雁开口的机会。
卜春雁哑口无言，这么说没毛病，她也懂道理，只是瞧不惯儿子对柯宛的痴情样子。
这顿晚饭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吃完，尚千兰回到住处不久，裘鹰就上门道谢。
“多谢你今天替宛宛说话，她性格懦，若不是你，今晚的事又要郁结心中了。”裘鹰满脸感激。
尚千兰对他的上心程度感慨，这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好男人。
“或许是她从前没个说话的，事情往心里放多了，谁都开心不起来。”尚千兰对这一对情人的印象很好，主动包揽道，“这几日我也没事，我带着她多去街上转转，说说话，兴许就好了。”
裘鹰双眼放光，只差没握住她的手感谢，“那再好不过了。尚姑娘只管陪着，买什么吃什么都从府上出钱，只希望尚姑娘能帮我多劝劝柯宛。”
刚才回去，柯宛一直闷闷不乐，洗脸的功夫，眼睛又红又肿。
他问起，柯宛只说是洗脸的时候揉搓的，他知道不是。
尚千兰点头如捣蒜，裘鹰心满意足地离开。
“你陪柯宛上街？”喻子石对这件事有些不满意，柯宛是他部落的人，可尚千兰是他媳妇，上次尚千兰出事，他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