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黄河
今日在场的皇子有老三、老五、老八及四爷。只有老九不在,先前他对河船的改良颇有兴致,就给康熙指去造船厂看著了。
于是三阿哥当先站出来,说了一连串黄河治理的历史演进、成效与利弊。史学与文献研究是他的强项,学术整理的功夫是真有一手的。康熙听的颇满意,但最后问,所以现在呢?
三阿哥沉吟了一会儿,“儿臣觉得,方才于总督奏报之法,当是目前最适之策。”这是个相对讨巧的说法,毕竟要康熙不赞同于成龙治河之策,如何会把于成龙放在治水的这个位置上。
康熙闻言嗯了一声,不见喜也不见怒,四爷接著便打算开口。依照兄弟长幼,就该轮到自己了。然而康熙这时却先转向老五以及老八,指著两人也说说意见。
老五老实自承研究不深。他先前就没太接触治水这块,史上怎么治的黄河他是学过,却都被三哥说完了轮不上他,所以最后他的意见,就是笼统总结:防淤疏浚这四个字。
老八接著老五后面就开口了。首先赞了句五哥的结论“防淤疏浚”绝对没错,但实际运作上,就得知道在哪防淤、在哪疏浚,才不会做白费工。接下来果真挑了几个地点说了起来,解释得头头是道、颇为具体。把先前老五的四字结论衬得更空泛了些,老五听著脸色都有些不好。
不过老八也是圆滑,最终周到地补上一句。
“儿臣羞愧,能知道这些,却不是自学努力而来。是儿臣与福晋舅兄闲聊时,工部之人总挂念于治水工程的进展,平日多有讨论。儿臣听了一耳朵,也才能答的这些了。”
这句话一说,不仅给五阿哥圆了场子,也算提了几句安郡王府在工部人脉的好话,又显得老八自己时时关心国家民生,也不居功,几乎是面面俱到了。
所以康熙笑笑,不得不道了声好,最后转头询问老四意见。
其实听完老五的答案,四爷就知道康熙为何让自己殿后。这也不是特别欣赏,就是知道在场所有兄弟当中,只有自己先前接触过浑河治水的奏折,起点不同,自是不能一齐比较,因此才让其他兄弟先说。
倒是老八抢在康熙面前显了一把,可同时却也透了他的人脉。安郡王府在工部里的确有人,但自安亲王被削爵之后,层级不高,那层级的人如何知道那些还未开工、正向库房申请预算的地点?老八想要表现自己,却又打著粗糙的掩饰,当中一些痕迹,入了工部的四爷能品出些线索,康熙又如何不会知道了?
但瞧老八模样,竟丝毫没有警觉,还颇有些得意洋洋。倒不像他以往还算谨慎的作风。
不过,那些都是皇阿玛该担心的事。四爷于是把自己从浑河卷宗里归纳出的心得,说过一遍。浑河虽然流势较小,但湍急、泥沙与淤塞这类的问题与黄河相似。所以浑河治理当中有那么一招,就是将河道截弯取直、直流冲沙。四爷给的答案便是这个,这其实也是先前靳辅治理黄河的策略之一。
康熙听完,自是知道老四确实认真把浑河卷宗给详细研读了,还算满意地点头,最后才公布自己认为的正确答案,同时也是给于成龙下的治河指示了。
先前就提过,靳辅与于成龙曾经敌对过,靳辅一度被于成龙给拉下了台。然而在治水方面,有廉官美名的于成龙虽是也会治水,却真比不上靳辅。靳辅过世后,康熙回头采用的治水之策,依旧脱不开靳辅架构,只多加了几点自己见解。
如此接连几天,便是康熙带著人勘查、开会,再勘查、再开会的日子。当地数百名治水官员,全都竞竞业业地陪著。
直到船队起程的前一天,大小诸事均已交待清楚。当晚康熙便设了筵席宴请所有官员,犒赏一下这些辛苦的河工们,好让人继续效命。宴席当中难得的酒水不缺,尽兴尽乐,一直胡闹到深夜才结束了。
宁西自是知道四爷行程,所以这晚上四爷迟迟没有回来,宁西也就哄了元宝后先行睡了。却未料,隔天一早,醒了洗漱过后,还没抱过元宝呢,宁西就发现汪大全一脸便秘地把青络叫了出去,之后,回头变成青络一脸便秘地回来,闷不吭声地做事。
船队预计会在中午以前启程,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船,他总觉得现在又开始晕了,宁西便拿了颗梅子在嘴里含著,然后招过青络直接问,“有事就说。你们憋的这一脸,还想瞒著谁了。”
忠诚的小姑娘、不,现在算大姑娘的青络脸色果真一变,动了动嘴,竟是难得的不听话。
“许多事都坏在情报不透明,瞒著容易出问题,”宁西瞅瞅青络,见人没被劝动,装模作样叹口气,“不过也是了,想想你们一个个都大了、都聪明了,有事不像以往会找我问主意了。”
青络赶紧跪下,紧张地说,“不是的福晋,奴婢可不敢这么想的!就是、是汪大全说……”
宁西真想不出有什么事让他们如临大敌,“他又怎了?”
青络才要开口,却又想起汪大全的几番叮嘱。
先前李格格叫水那事,汪大全可是被苏培盛教训了几句不知轻重、不懂判断。于是这次汪大全得了消息,很谨慎地没喳喳呼呼跑来,就是怕又弄错了状况。可英嬷嬷也交待,有任何消息都该透给福晋知道,不能瞒。所以到底该不该说!?挣扎的人换成了青络。
然而面对宁西原是好奇的眼神,而后转为明显失望,青络咬咬唇,敌不过,最终还是说了。“汪大全来报,昨晚那名新宫女没回下人住的房。主子爷、主子爷也没回--”
青络才说到一半,就见宁西变了颜色,青络登时就后悔了,“福、福晋……”。
但也就是这时,外头传来动静,却是四爷领著人过来了。一进门,就见青络竟跪在宁西身前,宁西不是爱罚人跪的性子。再仔细一瞧,宁西脸色竟是有些泛白。
“怎么回事!?”四爷神色一厉,才大步向前欲扶过宁西。
下一刻四爷扶过去的手却是被“啪!”地一声,狠狠打开!
这下,把四爷、青络、跟四爷后面一众太监全都给打得一懵!
青络率先反应过来,立马跪到宁西跟前挡著,“福晋只是人有些不舒--”
才想著帮忙掩饰,稍后却听宁西真的“呕---”出了声。青络心底一惊回头,福晋怎么又开始吐了!?就见宁西捂著嘴、正泪眼汪汪地到处找痰盂。
这下屋里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四爷赶紧上前揽著人帮拍抚著背,其他送痰盂送水送巾子的,各自忙活了起来。
“还没上船,这是就晕了?”四爷抚著人的背,一下一下。面色不轻松。
宁西脸色发白,有些阿Q地说,“可能是想到了船,提前开始了?”
“哪有这事,去传太医来!”四爷皱眉吩咐下去。
宁西没有拒绝。他这次呕的有点手脚发软,还发冷汗了,心里猜,难道是吃坏肚子?
四爷让宁西倚著自己,又仔细喂了几口水。之后盯著青络问,“说,方才与福晋说什么。”
青络脸色一白,登时重重一跪,猛然磕了脑袋。该怎么答却是一片空白。
“奴、奴婢--”
一副想隐瞒的模样,四爷登时沉了脸色。“来人,先拖出去打--”
宁西有气无力打断,“打什么。她正给我告爷的状。当然瞒著你。”
四爷眉头一皱,有些莫名,“告什么状?”
青络自知避不开,趴跪在地上自己就交待了。“汪大全来报,说、说芙雅昨晚没有回下人房睡,主子爷也正巧……”
“苏培盛!?”四爷一听就怒了。他怎没听人报的这事!?
苏培盛赶紧出列跪著应声!想著娘呀,这消息他竟没更新到!?
“主子爷恕罪!!奴才这就去问清楚!!”一转身,赶紧滚出房门鸡飞狗跳地找人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