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广寒（四）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的故事。

那时青山还没有拔地而起，所以谷还不是谷地，而是一片真正暗无天日的平原。那时的至东之水――沧海，也还不属于人间之地。

天地连绵，没有分界的时候，人间本身只是阴界和天界的一个过渡地带，人类只是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的夹缝中生存的卑微生物。

彼时的天界由诸神掌管，而掌管阴界的人却只有月神一个，当时，她还不是冷漠的神，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做玉兔。

上弦月和下弦月，曼珠和沙华，赖小幸和冷如夜的故事，最初就是在这个时期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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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广寒宫。

“人类生命短暂，连三十载都不能活过，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雪夜长发飘飘，两只颜色不同的瞳孔透出界限分明的味道，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引诱和欺骗的味道。

玉兔看着他如石雕般俊美的脸庞，想起了“道貌岸然”四个字。

“为什么？”

玉兔握着晶莹剔透的玉杵，继续捣着药。

她不喜欢这个天界的来客，但是她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人和兔子一样，都是十分可爱的动物。

他们会虔诚地拿自己的猎物向自己祭拜。

“那是因为天界的日光和阴界的月光之间的过渡地区太过紊乱。你想象一下，如果日月交替，白天和夜晚交替，这个世界会变得如何？”

雪夜慢慢将玉兔引入彀中。

“至少，药材可以很好的生长，兔子也可以活的长一些。”

玉兔的眼睛亮了亮，她做过实验，日月光的调和可以让各种生物更好的生长，人，也不会例外。

“那么，你想不想让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呢？”

雪夜继续引诱，循循渐进。

“要怎么做？”

玉兔的捣药的手不自觉加重，有鲜红的溅到她雪白的脸上。

“方法很简单，但我不能白白教给你。”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交出平原和沧海，让阴界的领地彻底退出诸神的视线。那样的话，不仅仅是人类，我们会给万物一个生存领地。”

玉兔的手停下了。

“雪夜，诸神的不重要，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什么，否则我不能信任你。”

“我要让这个世界形成六道轮回。让风水轮流转，以后，你喜欢的人类就会发现，皇帝可以轮流做了。是不是很美妙？”

雪夜笑得野心勃勃。

“这不是我想要知道的答案，我想知道的是，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玉兔摇头，只消与他四目相对，就可以知道，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对万物子民的慈爱之心。

“我的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已经让我感到腻了，那样做会让世界重新变得有趣起来。我来这里，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也可以选择强行放逐你们这些阴界的子民。”

雪夜伸出手指，抹去了玉兔脸上的红色污渍，随后将手指放入口中尝了尝，很甜，但是腻得让人恶心。

玉兔看着他邪魅的脸庞渐渐变得阴冷。

“如果你强行放逐我们，就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玉兔并不害怕雪夜的恐吓，她抬起胸膛，正视他骇人的眼神。

“哼，就算我想要发动战争，你也不会愿意的。要杀你实在是太简单，你说说看，你死了之后，你的子民将会受到怎样的凌虐？”

雪夜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手掌穿透了玉兔的胸膛，就那样握上了她的心脏。

她体内的温度，也让雪夜觉得很腻，他想要一个更加刺激的，怎么看都看不厌的世界。

玉兔沉默了，她无言以对，能保护那些子民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能死。

“很好，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杀人让我感到腻烦了，我讨厌鲜血的味道。”

雪夜残忍地笑，抽出手掌。

那之后，雪夜给了玉兔一盏灯，名叫阴阳不灭灯，是上古的神器。

通过这盏灯，天地开始有了彻底的改变，开始变得欣欣向荣。六道轮回之后，人死后不再会魂飞魄散，而是会来到阴界报道，成为阴界的居民，如果有机会，他们还会再次轮回道，成为其他的生命。

玉兔发现自己守护的月亮开始随着时间的变动而改变形状。这些变化神奇而有趣，确如雪夜所言，这个世界，开始变得讨人喜欢了，怎么看也看不腻。

“满盈则亏，玉兔，现在高兴还太早，雪夜不是值得你信赖的男人，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最无耻的恶徒。”

阎魔抢过玉兔手里的捣药臼和玉杵，仿佛泄愤一般地捣着，她妖魅的脸庞整个皱在一块。

退居于沧海之东，让她感到不甘和屈辱，那个男人俊美的脸庞、邪气的眼神，让人厌恶，甚至于生恨。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一直研究长生不老药。往后，也许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