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卞之琳在《断章》里写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何闻意仰着脸看划过天际的流星雨,晏谈侧着脸看她，深情而专注。

“晏谈，我们认识多久了？”何闻意没有看晏谈,她的目光仍是追随着天空在华彩的画面。

“一年零两个月又三天。”无须思考，晏谈脱口而出，却又格外精准。

“记得那么清楚？”何闻意笑着问。

“与你有关的，我都知道得很清楚。”晏谈笑着说,黑夜中一口白牙格外瞩目。

何闻意终于回过头看他，歪着头问道：“比如？”

“那就多了。比如,你穿衣服喜欢深色不喜欢浅色；比如,你喜欢打王者不喜欢打消消乐；比如,你喜欢雪梨不喜欢苹果,比如，你喜欢可口不喜欢百事。”晏谈托着腮，将他们相处过程中他观察留心到的一些细节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何闻意弯了弯唇角,似是感慨：“知道得还挺多。”

男孩子就像是受到了鼓舞,继续兴致勃勃的数着一二三,最后语调一转，悠悠道：“我还知道，去年我在这里问的那句话，你听到了的。”

“哦？什么话？我不记得了呀。”何闻意恍若失忆，无辜道。但她眉眼间的笑意都让晏谈知道她又开始要逗他了。

“那......我再给情景再现一遍？”晏谈一脸憧憬的试探性询问,这次使用了专业课术语。

男孩子眸光堪比星辉，何闻意下意识点点头，说：“好。”

于是晏谈站了起来，站到当时那个天台边角落的位置，清了清嗓子：“或许，你可以考虑我。”

同样的地点，同一个人，男孩子脸上比大半年前多了几分成熟，轮廓也更加硬朗，眼神却一如既往地纯澈。

晏谈还兀自在那里凹造型，何闻意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在他不明真相的微楞中屈指弹了他额头一下。

“？？？”一门心思等小姐姐答案的晏谈依旧莫名。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何闻意抱着手臂下了一个定义。

“啊？”晏谈以为何闻意是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很识时务的释然一笑，转身过去指着天空：“那我们看流星？嗯，今天流星雨够久的啊......”

何闻意站在晏谈身后，撇撇嘴，某人果然是个尬聊界高手。她看着眼前瘦高的身影，勾唇，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

晏谈忽然一僵，保持着仰头看天空的姿势，连扶在天台栏杆上的手指都不敢动弹。

“呐，我考虑好了。”何闻意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回去要感冒了。

“什......什么？”晏谈声音都颤了颤。

“我觉得，比起你送我的那只熊，你抱起来，手感更好。”何闻意紧了紧环在男孩子腰间的手，下了定义。

“......”晏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天上流星还在。他自言自语道：“流星有那么长时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何闻意松了手，没好气的拍了晏谈后背一下，嗔道：“嗯，你在做梦。”

晏谈闻声赶紧转过来，立场坚定的摇头：“才没有。”

何闻意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失笑。

晏谈却是拉了拉何闻意的衣角，轻声道：“你，刚刚那样，是答应了吧？”

何闻意笑着点点头。

晏谈眨眨眼，再次确认：“那我们......在一起了？”

何闻意负着手，但笑不语。

晏谈对着那个笑，忽然就有点被天上馅儿饼砸中的“晕眩”，脑袋一片空白。所以，如果表白成功以后，下一步该做什么？晏谈脑子里过了所有自己看过的剧本，拍过的剧，发现毫无头绪。

何闻意本来负着手淡定的准备看某个小学弟兴高采烈，结果......愁眉深锁？

脸上挂着的笑僵了一下，为了拯救这个尴尬到死的安静场面，何闻意启唇道：“如果你介意的话......”

结果她话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抱着腾空起来转了几圈。下意识搂住晏谈脖子，何闻意低头，两人视线相撞，男孩子眼里满满的惊喜与喜悦。

何闻意笑了，心想：真是个反应慢半拍的呆子。

“那......你喜欢我什么呀？”晏谈放下何闻意后，忽然问道。小小的雀跃过后，他在何闻意面前反而不如没确认关系之前放得开，站得好好的就像罚站的学生。

“灵气？才华？有趣？”何闻意一连数了好几个，每数一个就能看到晏谈脸上得意神色多一分。她最后言简意赅总结：“大概......脸好看吧。”

“！！！”晏谈一副被欺负的表情。

“你不也这么说我？”何闻意无辜道。

晏谈在心里拿了个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和女朋友说话要注意，她最会抠字眼了！

“那......我能不能改个称呼？”晏谈跃跃欲试，见何闻意没有反对的意思，轻声唤道：“意...意？”

“嗯。”何闻意应了一声。

“意意......”

何闻意挑眉看晏谈。

“意意！”

还没完了。何闻意背过身去，不想再看某人的傻样。她想起某次彩排，晏谈坐在观众席里念着着她的名字，或许那时候她就知道，他念出来的话，和别人不同吧。

“意意~”晏谈终于适应了一下男友这个身份，扯着何闻意的袖子晃了晃：“你理理我呗。”

何闻意看向晏谈，男孩子眉眼间都是喜悦，于是她搂住他的胳膊，抬头望已经很是稀疏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