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光啊
那一瞬间,萧楚楚真的有一种跟上辈子重叠了的感觉,同样静谧的黑夜,同样危险的气氛,还有哪怕自己重活一世也仍然摆脱不掉犹如蚀骨之蛆一般的恐惧与绝望,她发现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是好日子过的太多,居然就这样不知死活的大半夜跑出来遛弯来了,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黑夜的危险从来都没变过,但是,萧楚楚却发现自己变了。
她现在非常的恐慌,她怕垂花门里真的有什么她对付不了的东西,她怕自己会受伤,她怕死。
她再也不是从前什么也不怕,哪怕骨头断了也能简单包扎一下瘸着腿都能跑的白富裕了,从前的那个坚不可摧,对疼痛极其不敏感的他,终于在南楚朝的安逸日子里,在安国府内众人的温暖里消失无影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改变却是悄无声息发生了,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萧楚楚抬手擦了一下脖颈后的冷汗,将心里那些不分场合不分情况就瞎往外跑的杂乱情绪全部压下,当务之急是确定一下现在在垂花门内狂练飞镖的仁兄到底是敌是友,她顺手从地上捡了根木枝便壮着胆子悄无声息的进去了,向前的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林栖迟悉心照料的那些桃花妖终于在老北风的淫威之下恋恋不舍的化作春泥去了,也亏了它们还是落了,不然萧楚楚真就要请个大仙来安国府做做法看看林栖迟到底是不是隐藏许久的桃花精,怎么就他的桃花能如此逆天反常规的能活这么久?
但垂花门内的桃花就是落尽只剩枝桠了,也是粗壮结实的与众不同,没有丝毫深秋之时植物的颓态,反而让人觉得它只不过是在经历着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换季而已,仍然挺立,仍然生机勃勃。
而挺身立于桃花树干下的那个白衣男子正在不断的朝靶上射着箭,箭头去势极猛,划破夜风的声音也很有力,但是,靶上的羽箭却是寥寥无几的,更多的,都是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箭头散发着冷光,仿佛是在嘲讽般。
萧楚楚终于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沉默着站在林栖迟身后看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她发现林栖迟瞄准的位置总是微微向右偏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对与萧楚楚这种常年弹弓不离手的专业人士来说却是一眼就能发现的,瞄准位置的偏移与漆黑夜里的种种不利组合起来,便足以让林栖迟的每一箭毫无准头。
终于,林栖迟在用掉了箭筒中的最后一支箭后颓然的放下了箭弓,他没有发怒,也没有任何泄愤的动作,他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然后将地上的箭一支支捡起,仿佛机械般的重复着拉弓射箭,似乎毫不在意是否射的精准一般。
终于,在林栖迟第二轮将所有的箭射到地上的时候,萧楚楚还是发出了声响。
“好巧哈。”
林栖迟拉弓的动作一顿,羽箭直接飞出,隐匿于了黑暗之中,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栖迟将羽箭捡起放到桶中,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
“我,我晚上吃太多了,就想着来运动运动,走到这面的时候我听到这里面有声音就进来了”
萧楚楚干笑“没吓到你吧?”
林栖迟握弓的手紧了紧,笑道“怎么会,倒是我,应该吓到你了吧?”
“什么?”
林栖迟指指现在仍是空白的箭靶“一箭都没中。”
萧楚楚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啊,你的姿势不对当然不会射中了。”
林栖迟唇边的微笑僵了下“哦?你难道在这方面还有些见得?”
萧楚楚也没谦虚“见得倒是没有,就是玩过弹弓,而且还挺准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你得姿势不对”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对,是瞄准的姿势不对”
萧楚楚抬手向右侧比划道“王爷你,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的偏右。”
林栖迟略有些震惊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未说话。
萧楚楚却是将林栖迟的沉默理解为了对她的赞同,整个人都是兴致勃□□来,直接亲自上手开始纠正起了林栖迟的姿势,林栖迟也不言语,也不反抗,就任由着萧楚楚把他当作木偶般的摆弄着,与平时的谦让和顺从不同,此时的林栖迟倒更像是疲惫。
或者说是整个人都是游离于状态之外的,不知在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