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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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关晟打电话!”他用力拍着车窗,“说陈易澜换成韩纵,他一定会同意。”
对方并不买账:“你最好让开,我们不想伤害谁,更不想从你身上碾过去。”
“打电话!”
瓢泼的大雨往他身上砸,漆黑的发丝全黏在脸侧,衬的他轮廓格外清晰,几乎有种鬼魅般的}骨感。
“我已经记住你们的脸,交换,我不追究;但把她带走,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愣了两秒,最终还是掏出手机。
韩纵转头朝来路望去,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还是没有一辆车,不知杨治跟刑警何时才能赶到,恐怕至少还得半小时。
他没时间继续耗,只想她立刻安全。
陈易澜看着韩纵,只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往下沉。太傻,太蠢,太不小心。如果当时不那么轻易上车是否就能避免?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的,这并意外,而是注定发生,就算这次不行也会有下次。
“把外套脱掉,”前面那人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对韩纵讲的,“确认你什么都没带,然后,你上来,她下去。”
韩纵立马脱掉外套,但并没有随手一扔,而是用力甩到路中央,只希望到时候能给兵分几路的警察看到,让他们确信这条路没有走错。刚刚他自己飙车过来就已经发现,足足三个岔口,万幸他追得紧,不然真的很容易跟丢。
他打开车门上去,浑身湿透,但身体依旧温热。紧挨她的那一刻,他真的彻底平静。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无所谓。
他什么都没说,这时候必须争分夺秒,他将车钥匙塞到陈易澜手里,然后把她推下去。
她刚回过头,就看到他砰一下紧紧关上车门。
她甚至没能看清他一个眼神,一个口型,车子就已经飞驰而去,尾灯一闪,短短不到几秒,它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湮灭。
她坐上他的车,用颤抖的手指把钥匙捅进去,她调头驶离,整个人犹有余悸。
安全,彻底安全。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比刚才还要难过,还要煎熬。她一点都没有逃脱成功的松泛,甚至想哭。
她大可以告诉自己,韩纵无所不能,最后总能想到办法脱身;她还懂得,他就是要自己接受,甚至无条件接受,自己安全了他真的会开心。再不济,还可以安慰自己,他是男的,而我是女的……
――但她全部都没想。
理智不停地警告她,不要折回,就算跟上也没用,不过是给那帮人再多送一个人质。可她的本心告诉她,这样不对,不能扔韩纵一个人在那儿。
她的痛苦,挣扎,躲避,甚至怨恨,都是他逼的;而她的哀愁、忧伤、心疼、不忍,亦是他的。
从小到大,五情六绪,从来都只跟那一个人有关。
保时捷在前方的路口处猛然停下,然后强行调了头,在茫茫雨夜里继续疾驰。
韩纵很平静,淡漠地过分,甚至自己都觉得这样有点不正常。接下来可是要被人胁迫,然后录下色/情视频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事已至此,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跟父亲一样。还好自己没有结婚,然而,也只剩这个“还好”了。
他最怕并且唯一害怕的,是她知道了会难过,突然觉得她不爱自己也是件好事,至少不会像母亲当初那样,声嘶力竭。
他真的不忍看到。
半小时后车子停下,一大片空地,连野草都不长,方圆五里无人经过。不远处有个像仓库一样的屋子,四方四正。原来这里早有不少人候着,光是戴墨镜口罩的彪形大汉就有七八个。这下可好,一心做最坏的打算吧。
关晟亲自迎出来,身后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双手给他撑伞。
“韩检,好久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
韩纵冷冷地盯着他,“背后操纵的人,我当然记得。”
关晟笑了起来,“你太抬举我,我也只是替人打工的。请吧。”
两个保镖走过来,上下拍打韩纵的身体,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纸巾都扔进暴雨里,真的是空无一物地进去。
仅四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屋顶有个狭窄的天窗,关着的。里头的灯倒是明亮的很,方便拍摄时能把面孔和器官都录清晰。除了那张大床,另外还有几把木椅。两个保镖押着韩纵坐到床上,另外两个男人已经拿起了专业相机。
视频里的场景,韩纵终于亲眼所见,就连那几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似乎都如出一辙。
关晟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打量韩纵,“其实我不是坏人,更厌恶对女人下手,但现在,就得留你们一个把柄,谁让你们已经把案子查到这种程度呢,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上头授命。”
韩纵波澜无惊,甚至有点挑衅,“你觉得这个能成为我的把柄?”
关晟偏不被激怒,“那就试试看,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信么。”
他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在手上晃了晃,“本来只想留陈易澜的把柄,结果今天下午刚接到通知,说这个案子的主负责人变成你。”他说这话可是有目的,想让韩纵害怕,警告他,我们在检察体系也有人,你刚接任的消息还没公之于众但我们已经提前知道。
他又用打火机把那纸文件引燃,让它飘在地上慢慢烧毁,“你此番来得好,我省事。”
“黑道白道通吃,那些权官再多使唤几次,你就真当一条忠心的狗?你以为世界都掌握在他们手里?简直可笑。关晟,别再继续犯蠢,”韩纵眸子一抬,那眼神就像锋利刀片贴着鬓角划过,“只要你肯录口供,那便轻判,我只要那些人,不要你。”
关晟怒极反笑,“最高检的小科长而已,解决了几桩案子,就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狂妄自大地觉得自己能拯救一切。”
韩纵站起来,一步步走近,“我不想拯救谁,我自己都是一片黑暗。我也不管什么正义,只是我想这么做。”
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样,俊美的脸上带着锋芒毕露的狠劲,挺拔的身躯永远有股铁血压迫的气势。
“你跟刘明安,合伙算计她,到底是谁指使?”
关晟听他一开口便是“她”,心里十分不屑,冷冷回道:“刚刚已经说了,我只是帮人干活,并非我自愿。你有本事,那就去找上头的人。”
韩纵自然有筹码,“你那个妹妹,最近找到了吗?”
关晟原本还岿然不动,结果这话一说,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揪住韩纵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