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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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踏上家门前的砂石路,一条大黄狗遥遥奔来。
许暮大惊失色,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将自己藏匿在池欲身后。
然而大黄越发兴奋地叫,尾巴晃得如同拨浪鼓。
他紧揪池欲的衬衫,跌跌撞撞移动,笨拙地和大黄绕圈。
沙石被摩擦出声响,刺眼的阳光让人脑袋发晕。
池欲伸手自然地搭在许暮腰侧,把人往身后带。一手轻推大黄的脑袋,隔开这团执着于“转圈游戏”的毛茸茸。
大黄吐舌喘气,圆溜溜的眼睛仍然不放弃追捕玩伴的身影。
突然,大黄“汪”地吠一声。
它的玩伴仓皇失措撞上前面人的脊背,对方宽阔的肩膀因为低笑而微微耸动。
被嘲笑的少爷抱怨地用手打他,威胁意味十足。
直到大黄被蝴蝶吸引,哼哧跑走,许暮才挪步从人身后出来,惊魂未定。
池欲擡手摸他的脑袋,笑声散落在风里。
“你摸了狗的手又摸我?”
许大少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充满不可思议。
话落,头上的手明显一顿,默默收了回去。
某人镇定自若地扶起差点被遗忘的自行车,飞快跑回家。
许暮冷哼一声,十指交叉活动关节,小火苗渐有燎原之势。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房间逮住试图将功补过的某人,昂头抱胸的姿势活像一只趾高气扬的猫。下巴一扬,示意池欲放下灯泡。
当池欲转回身,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心脏不由得漏了一拍,木愣地看着那张脸上浮现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随即,许暮出其不意探向对方腰际,指尖刚触及薄薄的布料,池欲仿佛触电般猛地一颤,克制的声音里带着求饶的意味。
他满是不依不饶的架势,池欲只能狼狈地后退躲闪。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呼吸缠绕,空气都染上几分温热。
一声短暂的惊呼……
不知道是谁的脚先绊倒对方,池欲完全失去平衡的身体往后倒,而许暮也被这股力量往下拽。
两人齐齐失控地下坠,池欲的脑袋率先落在硬板床上,砰地发出巨响。
一阵天旋地转后,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许暮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体温,喘息的胸膛,以及自己身体微妙的变化。
他手忙脚乱地起身。
看到对方眉头紧锁,下意识又凑上去,左右查看。
池欲缓缓睁开眼,却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猝不及防间,眼前人眯眼勾唇,把他拉倒在自己身上。
空气凝滞良久,他听到对方从胸腔升起的笑意。
白操心的许大少气愤地要起身,腰上的手臂却施力把他圈得更紧。
“让我抱一下。”
池欲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划破空间,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砰砰越发快速地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松开。
许暮耳根滚烫,灼热感久久未消散。反观始作俑者却从容不迫地开始换灯泡。
他靠在门框看着池欲熟练的动作,心底升起一丝不明情绪。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遇见的一只流浪猫,被打的骨肉模糊,气息奄奄之际仍然对来为它处理伤口的许暮呲牙咧嘴。而确定对方的来意后,便掏空自己的一切来回报。
那段时间,保姆天天可以在门口捡到鱼干或者老鼠。
正神游时,池欲喊他开灯。
小小的灯泡在白昼中显得弱小,却异常清晰地勾勒出池欲的面部轮廓。视线下移,皱巴的衬衫明晃晃成为他们方才纠缠的证据。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直白,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
正午时分,各家瓦檐升起袅袅炊烟,飞鸟好奇地流连于树枝与窗台,远处传来几声大黄的犬吠。
林叔从农田回家,边脱草帽边问池欲什么时候去学校?
许暮悄悄挪近两步,侧耳细听。
一贯低沉的声音回答:“下午。”
紧接着,耳尖被人轻提。
他忽略这一动作,两眼放光,睫毛轻轻颤动,暗示意味明显: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