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傀儡不会笑的

疠人坊内，虞绾绾利落地在病人布满溃脓的背部施针，当听到什么消息后，她施针的手微微颤抖，随后抬起头来：“楚嫣醒了？”

在她透着担忧与焦虑的视线中，李玉崧轻微颔首，道：“刚醒。她似乎丢失了一些记忆。”

虞绾绾道：“这很正常，季晏礼能通过蛊虫操控她，自然会抹去一些不利于自己的回忆。她现在在哪？等会我去帮她看看。”

李玉崧：“就在外面。”

虞绾绾又为一位病人施针结束，几人匆匆赶出疠人坊。

李玉崧看着方才自己离开时楚嫣站着朝自己笑的位置，那里除了昏倒在地的两名士兵，再无其他人。

“人呢？这些都是看守她的人吗，怎么全倒了！”虞绾绾惊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莫非是季晏礼又催动了她体内的蛊虫，她因此打伤士兵又跑了？！”

李玉崧的脸色阴沉下来，透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厉声道：“王合，把人叫醒。”

王公公连忙过去把人拍醒，醒来的叶信面对着恐怖如斯的陛下吓得一激灵，随即听到男人冷声诘问：“她人在哪？”

叶信摸着酸痛的脖颈道：“楚门主支开了两个人，又诱使我们转身，趁机打晕了我们。至于楚门主去了哪里，属下真的不知。”

李玉崧缓缓攥紧了拳头，方才在屋子里还对自己亲亲抱抱的人，到了外面就性情大变，迫不及待地逃离自己，那她醒来后到底是不是装得？

此时此刻，他非常后悔自己的心软把人放开，他应该为楚嫣专门打造一幅漂亮的镣铐，将人牢牢地锁在房间里，永远不得离开自己半步。

“陛、陛下？”王公公被他的脸色吓到，“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玉崧回过神来，吩咐：“把季晏礼提出来，严刑拷问楚嫣的下落。”

“不好了不好了！”话音刚落，楚门云贝丽的手下从远处奔来，“陛下，季晏礼给狱卒下蛊，伺机越狱逃跑了！”

此言一出，现场犹如陷进压抑浓稠的沼泽之中，让人无法喘息。

半晌，李玉崧轻轻启唇，声音犹如从地域爬出的阎罗鬼刹，让人脊背发寒：“把渝都城和猛虎山都搜一遍，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杨峪战战兢兢道：“是！”

……

而此时，不知所踪的楚嫣亦步亦趋地走入一条暗巷。

一早等候在巷内身罩黑色斗篷的飞云，不耐烦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显然不能理解季晏礼为何如此在意她。

“跟我走吧。”飞云出手掐住女子的肩，带人跃上屋顶，一路翻越重重障碍，直奔城外郊野的一片营地。

坐于帐中的季晏礼身形消瘦，脸色惨白，当飞云带着楚嫣进来后，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才逐渐有了一些光彩。

现在的楚嫣形同傀儡，目光空洞地注视前方，对忽然变化的环境也并无反应。

“泠泠，过来。”季晏礼温声冲她招手，楚嫣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季晏礼牵起她的手，当注意到她腕上勒痕时眼底流露出嘲弄，声线里透出几分不明显的得意：“我知道，他能拴得住你的人，但他拴不住你的心，对不对？”

楚嫣低垂着眸子静静站立，没有任何反应。

季晏礼温柔命令道：“说对。”

“……对。”楚嫣依言说道。

季晏礼弯了弯眸子，拉着人坐在自己身旁：“乖。”

一旁的飞云有些听不下去了，提醒道：“大人，樊帝已经下令搜城搜山，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您该提早做打算了。”

“怕什么？”季晏礼的声音冷了几个度，“凭我的蛊毒，渝都沦陷是迟早的事情，届时我们再发兵攻城，岂不轻而易举？”

说着，他剥了一颗葡萄递到楚嫣唇边，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这段时间我要和泠泠好好放松一下，你没有要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飞云：“可……”

“嗯？”季晏礼盯着他。

“是……”飞云败下阵来，识相地退了出去。

他刚走，季晏礼就又恢复了那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笑吟吟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飞云见季晏礼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见面他都能看到季大人万般爱惜地侍弄楚嫣，为她束发、描眉，一口一口喂她吃饭，挽着她的手在外面散步……这应当是夫君会对挚爱妻子做的事情，但飞云觉得哪里不一样，季晏礼对待楚嫣，更像是在侍弄一个自己心爱的玩偶。

是的，玩偶。玩偶并不具备人类的情感，而季晏礼显然也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一直陪伴左右，能说出他想要的台词，陪他演戏的人……

这出戏一直上演到第五日的黄昏——

季晏礼如往常一样，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喂楚嫣吃完一整碗粥。

饭后，他温柔地要求楚嫣喂自己喝药。

楚嫣乖巧的坐在那里，双眼依旧漆黑空洞，闻言听话地端起了碗。

季晏礼静静地等待着，这几日楚嫣都会像他一样耐心地喂他喝药，他很享受这种关心的感觉。

这一次，他看着楚嫣把碗送到自己嘴边，微笑着摇摇头，说：“我要你喂我喝。”

楚嫣便拿起勺子，喂他喝了一勺的药。

药汤还未彻底晾凉，楚嫣意识不到，所以季晏礼喝到的时候舌尖被烫得一麻。

这时楚嫣手指被烫得一蜷，药碗就从她手中脱落，滚到季晏礼的膝上，滚烫的药汁泼了他一身。

季晏礼倒吸一口凉气，滚烫的药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腿上的伤还未彻底好透，这一烫令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