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用一个荆棘花银币打赌
薇拉牵着她的马,它受惊了,躁动不安起来。风雨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趋势,她拨开茂密的树叶,看见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朦胧的火光。
不管那里面是什么人,她都要进去叨扰一夜,等风暴停歇。
李特很庆幸找到了这个洞穴能让他在风暴中找到一个栖身之所,他捡了山洞附近的干柴升起了火堆,烤了肉干煮了蘑菇汤,他正在铺毯子的时候闯进来一个黑影,是个女人,身材火爆的女人。
薇拉把头发都搂到脑后,把脸上的水珠擦掉,脱下身上的衣服,只剩下贴身的短裤和裹胸,她边放衣服边说,“你好,我在森林里迷路好几天了,外面又下了大雨,如果不介意的话……”薇拉进来之前以为里面一定是个男人,应该是肌肉健壮有冒险精神的硬汉子,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少年,应该说是男孩更恰当。他有十岁吗?“你叫什么,男孩?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这绝对是诡异的偶遇,就好像是在狼窝里发现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一样,而且狼窝的主人不是失去崽子的母狼。
“雷恩。”李特腼腆的说到,在薇拉眼里他是一个内向而有礼貌的孩子,“我和父亲一起来的,但是我们中途遇见了猛兽,他引开了那些猛兽,让我一个人先走,我在原地等了几天他都没回来。”红龙变成了猛兽,不得不说语言艺术的魅力。薇拉立刻就联想到了一对猎人父子在深山里遇见饥肠辘辘的猛兽,父亲为了保护儿子引开猛兽,自己葬送兽口。她蹲下来,李特正好对着她澎湃的胸口,年纪小就是有这种好处。
“我是薇拉,别担心,你的父亲会回来的。”薇拉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谁会对一个貌似单纯的男孩有戒心呢?“嗯……”李特闷闷地说到,听起来非常忧郁,他被闷的喘不过气了。
在得知薇拉是一个强大的女武士的时候,李特答应我和她同行并且一起离开圣派翠克山脉去莱姆镇,薇拉在得知李特的家在俄拉荷马城后,愉快地答应了两人一起结伴去俄拉荷马城的邀请,毕竟她一个人是怎么都到不了的。
而在薇拉身后一百英里左右的地方,加拉赫突然感觉自己不能感应到薇拉的位置了。他跳上最高的一棵树,看见的只是满目森林。
李特和薇拉骑着马已经回到了加西亚森林外围,被称为国王森林的地方,这里离俄拉荷马城只有半个月的路程,如果是脚程可能要三个半月。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所有的森林都是有自己的意志的,越是古老的树木组成的森林越是如此。人或者其它生物会在森林里迷路,是因为森林希望将所有进入其中的东西困住,为其提供养料,这是森林的一种群体智慧。”李特说的轻飘飘,可薇拉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心蹿到头皮上,比同伴们讲的任何恐怖故事都要让她心惊肉跳,如果没有雷恩,她可能永远走不出森林,虽然以她的实力不至于死在里面。
十五天之后,他们在俄拉荷马城一英里的地方分开,这是薇拉执意要求这么做的,因为她身份特殊,肩负重要使命。李特理解,他说:“我先进去,你隔一段时间再进城。”
两人道别之后,薇拉没有从东门进去,而是绕了一天从西门进入了俄拉荷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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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康提家族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温柔的情人,他们绝对不会再女人身上浪费金币和银币乃至铜币,久而久之,除了为了家族繁衍,很少有维斯康提的子孙有第二个女人。不得不说人类男性基因在维斯康提子孙体内发生了巨变、物种进化的一个里程碑。
劳伦切尔曼的心情很糟糕,尤朵拉既愤怒又羞涩,她没想到这个除了天天威胁她之外什么也没做过之外的年轻人类居然会一把扯掉她的裙子捏她的胸部,而且还揉了揉!无耻的人类!“你做什么!”她大声地质问着。
劳伦切尔曼很烦躁,他转了几个圈,疑惑又痛心的看着她。为什么被这么对待的是她,他却摆出一副被□□了的样子,很快,劳伦切尔曼解答了她的疑惑,“我养了你两年!两年……花了六个金币,我都没有花这么多!”六个金币,六百个银币,在一个五个银币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个月的国家,这笔花销绝对是太大了,当然,对于一个像维斯康提这样的大贵族来说和六个铜币没什么区别。“可是你呢?这两年来你的胸部居然还是那么大!”劳伦切尔曼鼻子里喷出两道火气,“十二三岁的女人不是发育最快的时候吗?可是你……你!你和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长大!”劳伦切尔曼粗鲁地把尤朵拉扯过来,把她微黑的肌肤弄出一条一条淤痕。
一种委屈的感情从尤朵拉心里升起来,她怎么都挣脱不了劳伦切尔曼常年搬运金子练出来的怪力,她流下了眼泪:“混蛋了……我这几年不过才有六套衣服,五双鞋子,连这个城堡的门都没有出去过,你还给我套上了抑制魔力的项圈,脚上还栓着铁链,只有你有钥匙,吃的东西一年都是一个模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啊!”一般男人听见这种话不是心虚羞愧疼惜也会感到不自在,可是劳伦切尔曼完全没有上述这些感受。
他咬牙切齿地说到,“你以为你是贵族小姐吗?要不是我买你回来,你早就被那些脑满肠肥的蠢货压着生下孩子了!要不是我想等你长大一点卖个好价钱,你知道吗?一个黑精灵女人能在大城市拍卖出天价!”一说到金币劳伦切尔曼就兴奋起来,好不容易开始有棱角的脸变的贪婪起来,尽管这是最适合他的表情。
“等我长大一点?”尤朵拉诧异地反问道,“你不知道精灵的寿命会有五百岁吗?我们的少年期非常漫长,我已经度过了五十多个春秋,看起来却和十三四岁的女孩一样,对我来讲,这五十年就好像过了十几年一样,人类容貌的改变太快,以致于我们难以记得他们原先的模样。”
劳伦切尔曼发出一声宛如野兽被捕兽夹子打到时受伤般的嚎叫声,咆哮声简直快把这座老房子震塌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要给我解释清楚!”
“我已经解释地很清楚了。”尤朵拉双手掐要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好吧,好吧。”劳伦切尔曼好像泄了气一样,他深呼吸了十几次,好像必须要这么多时间才能平复下来的情绪,“你告诉我,你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大?五年?还是十年?”
尤朵拉怯怯地向后退了几步,一直到背靠着墙壁,劳伦切尔曼看她的反应,一种极坏的预感升上他的心头。“还要更久?”糟透了。
劳伦切尔曼沉思不语,不断地打量着她,尤朵拉一开始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突然,她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你要卖了我!”她抓着栏杆
使劲摇晃,巨型铁笼子嘎吱嘎吱的响,“你要卖了我!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我不能?”劳伦切尔曼冷笑着,“在你把我吃穷破产,好让我和我那些破产的贵族一样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之前,我一定要把你卖出一个漂亮的价钱!一万金币?不,这是十几年前的价格了,五万,说不定能卖上十万个?这可是相当于一万个漂亮少女奴隶的价格!”他又突然忧郁起来,“我浪费的六个金币再也回不来了,两年前就应该把你卖掉!”他恶狠狠地说到,一个冷血无情的贵族。
尤朵拉大概知道她被劳伦切尔曼卖出去的时候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她惊恐万分,平心而论,她觉得人类里面劳伦切尔曼是难得的好男人,既不会用恶心的目光看着她,也不会让她学习伺候男人的技能,她不应该把自己还有几十年才能长成他要求的成熟女人的事情说出来。如果离开他……回到夜月荒漠还好,要是被卖给那些恶心的男性人类,她被自己幻想中的悲惨命运吓白了脸,不假思索地说到:“我和你做个交易!保证比你卖了我得到的金币要多的多,我们精灵不在乎金币,但我知道,那绝对是一笔连龙都会发疯的财富!!你相信我!”尤朵拉大吼着说到。
龙。再次提到这种生物,他们的富有和贪婪一直是人类津津乐道的传说。劳伦切尔曼微微想了想就答应了,“好吧,你说说看。”
“把我卖给你的人类是在比利牛斯熔岩深渊边上发现我的,在那之前,我们一队人从夜月荒漠出发,目的地是深水城。”
劳伦切尔曼的心跳加速了,深水城――黑暗精灵的最为神秘和富有的一支月晦,传说,月晦黑精灵的财富连黄金龙都垂涎三尺,可见他们是多么富有。
“深水城在哪?”劳伦切尔曼问到。
“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尤朵拉希翼地问道,而劳伦切尔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熟悉太阳金币的人都知道,在维斯康提的子孙不再对金币狂热之时,意味着那些金币是属于他们的了,或者说一定会是他们的。“我的是我的,不是我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来自{太阳精经}。
尤朵拉毕竟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女,她看见劳伦切尔曼沉默下来,一股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深水城就在温泉乡的某个地方!我是偷偷跟着同伴们出来的,只有精灵能够平安地通过吸血藤树林,我们天生的植物亲和力即使是吸血藤也不会攻击我们,在吸血藤树林我们遇见了可怕的敌人,我的同伴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酒被他们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尤朵拉落寞起来。“哪怕是被奴隶贩子抓住也比被那些可怕的敌人抓住的要好,我根本想不到他们会成功的逃掉。”
“你说的可怕的敌人是冲着你们来的吗?”劳伦切尔曼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尤朵拉摇摇头,现在想起来她还瑟瑟发抖,“不是抓我们的,我们只是顺便,他们的目的是两个人类,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我只被他看了一眼就昏过去了,在树木里躲了不知道多久才可以洞,太可怕了……我的血液几乎一刹那凝结了……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前不久他还跟我的同伴们一起聊天呢。”
“你的同伴们为什么会接近两个人类?”精灵与人类的仇恨可以追溯到雷霆时代,就算精灵忘记那些仇恨,但是人类捕捉精灵贩卖的劣行不管多少岁月都不会消散。
“这……这……”尤朵拉也说不清楚,“他们遇见的时候,那两个人类身上有和一般的人类不同,他们很善良,身上散发着亲和力,尤其是那个小女孩,连我都忍不住出去想抱抱她。”
哦?劳伦切尔曼摸着下巴,的确是两个特别的人,能让黑精灵产生好感可比让高傲的光精灵产生好感还要困难。“那两个人类的名字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尤朵拉想了想,点头:“我记得,博纳薛恩和维奥莱特,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温泉乡。”她紧张的看着劳伦切尔曼,焦急地说到,“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放了你?”劳伦切尔曼古怪的说到,“我有答应你吗?”他坐下来,“在我没得到你说的月晦黑精灵族宝藏之前,我答应你不会把你卖掉,而且,你可以解下脚链,不过我会让魔法师给你下禁锢,范围是临春城。”
尤朵拉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早晚会把你变成夜月荒漠上的干尸!”她诅咒道。
鄙视也罢,痛恨也罢,劳伦切尔曼并不放在心上。他也丝毫不担心这会在日后可能给自己招来一个潜在的陷害或复仇者。就像爷爷伊霍姆特断定的那样,从骨子里来说,平民的仇恨不过是漂亮的空中花园,在金钱和权势堆筑起来的高高圣坛之下,他们连靠近仇人的身边的机会都没有,而更多的人,在仇人的最本能的选择不过就是屈膝跪拜。他们当时因为深感遭受侮辱而激发出来的这点子自尊也很快就会被现实巨兽的血盆大口连骨带渣吞噬得分毫不剩――他可以用一个荆棘花银币来打赌。
人类这种动物,是最善于遗忘的,多年之后,他们必定已经忘记当初忘者倾注在他身上的关心和疼爱,忘记誓言和荣誉,变成为了一个贵族头衔宁可背负骂名也要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不肖子孙――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在人类从懵懂变成懂事的成长道路上,谁也不曾给他提供过能够让他出淤泥不染的土壤。
这就是真正的贵族、伪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
劳伦切尔曼从来都坚信这一点,对于维斯康提的子孙,没有前世和未来,唯一的信仰就是今生拥有的财富。
他早就抛弃了任何软弱的感情,只为了太阳金币的光芒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