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二十眼泪是化掉的雪
第20章二十眼泪是化掉的雪
生日聚会定在梁书彦和父母住的别墅里。梁家父母当天有工作处理要去临市,刚好让几个小孩儿放开玩。等待司机搬行李的空隙梁母嘱咐道:
"好好接待你这些小朋友啊。别的等我跟你爸回来再说。"梁书彦"嗯"一声表示知道了,替母亲提着手包把她送上车。
梁家的房子在市区内的一片高级小区里,闹中取静,清幽典雅。成片的罗汉松和冬青交相辉映,盖住大半天空。尤加利金盏花错落在灌木丛中,仿佛置身春天的植物园,让人忘记这片温暖之地外是难挨的寒冬。
余新雨转了两路公交车,一路上边问边走,这才看见梁家的别墅区大门。他只有一部老年机,不幸的是这个月坏掉了还没来得及送去修。只好自己拿着梁书彦在纸上留下的地址磕磕绊绊找到了地方。
冬天黑的早,到地方已经临近傍晚了,他提着礼物穿过一幢撞华美的小楼,隐约能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大厅摆放的三角钢琴和闪闪发亮的圣诞树。暖黄的壁灯打在上面,温暖精致的像一场梦境。
明明是三九寒天,余新雨提着礼物袋的手却出了薄薄一层汗,两个细细的提耳嵌进手心里,勒出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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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是在银泰买的一只钢笔。
来晚州大半年,余新雨第一次逛商圈。书包软塌塌的背在身上,手里攥着生活费攒下来的二百块钱。专柜名牌琳琅满目,连空气里都是高级香氛的味道。穿梭其间余新雨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虾米,努力地挺直脊背,在销售员小姐冷冷淡淡的目光下选了一只打折款钢笔--
186块钱,太好了,刚刚好。
商场里的暖气过分暖和,吹的余新雨脸热腾腾的。他巴巴地趴在柜台上看柜员把钢笔放进小手袋里,墨色丝带在包装盒系上漂亮的蝴蝶结。公交车摇摇晃晃,只能小心的把礼物揣进怀里,生怕一个刹车掉在地上摔坏了。
在公交上颠簸了近一个多小时,又走了段路。到地方已经快傍晚。
别墅区深而大。灌木丛一茬又一茬地铺开在眼前,小洋房华丽的相似,落在眼里变成一个个符号。余新雨看一眼手表,快要六点,天色越来越暗,已经快要到他和梁书彦的约定时间。
眼下不由着急起来,背着书包一路小跑。这片区域像片被绿植包裹住的迷踪仙境,树后面还是树,房子一幢接一幢,绕的余新雨头脑发昏。不远处有座精巧的喷泉哗哗向外流水,喷泉中央托着一个胖乎乎的天使铜像。余新雨觉得漂亮,路过时不由多看了几眼,结果绕了几圈又看见了喷泉,怎么也找不到梁书彦的家。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灌,身上发的汗又冷又湿,听着喷泉的哗哗声,无措地站在小径口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遇见巡逻的安保大叔,一路按着纸片上的地址把他带到地方。余新雨连连道谢,背着书包跳下巡逻车,:"谢谢叔叔!"
梁家的房子在小区的最西边,紧紧挨着一片人造胡。冬风萧瑟,湖面平静冷清,隐隐有要结冰的趋势。偶尔有零星几只鸟发出鸣叫,擦着灰蓝色的夜空飞过。铁艺大门气派又不失艺术感,门口还有被吸干的泳池,草坪为了防寒修建地很矮小,透着浅浅的枯黄色。
余新雨没来过这种地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瞪圆眼睛。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学校组织的晚州博物馆一日游,在他有限的见识里,童话中王子的家也不过如此。
他不由的想找个反光的地方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领和头发,踌躇了会儿才挪到大门前。擡头的刹那见一人出现在房子一楼的浅黄草坪上。
少年身穿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更衬得他宽肩窄腰,高瘦挺拔如柏树。夜色里庭院里闪着几盏暖黄色的引路灯,朦胧地映出他的轮廓。这人昨天还把他搂在怀里亲吻,余新雨一眼就认出来,是梁书彦。今天他把刘海梳到额头后,和平时看起来很不一样,正低着头在夜风里抽烟,指尖探出零星一点红。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轻巧的身影跃到梁书彦身边。
白色绒衣白色裙子,身形瘦小,精巧玲珑。光看背影也能看出来,是个相当漂亮的女生。她仰着头对梁书彦说话,笑起来时那一头搭在腰间的栗色卷发也跟着晃动起来。梁书彦掐灭烟,低着头专注的听。
富丽明亮的大房子前站着一对同样漂亮的男女,像童话书里宫殿里住着王子和公主一样,那么自然又和谐。
寒风像刀一样锋利瑟瑟,刮地树枝沙沙作响,风中隐约送来女孩子清脆的笑音。余新雨在门外安静的像株植物,呆呆的和夜色化为一体。
正要犹豫着按响门铃,风在耳边吹过
---下一秒,漂亮女孩儿踮起脚来,吻在了梁书彦的面颊上。
手中的小礼袋霎时滑落到地上,余新雨手忙脚乱矮身去捡。一弯腰书包也从肩膀上跟着脱落到地上,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狼狈不堪地一手趴在地上一手捡盒子一边背书包。
别墅庭院外有只小小的感应灯,跟着动静发出一点亮光。余新雨爬起来不敢往大门里看,踉跄着往回走。他低下头,看见灯下自己模糊的影子,模糊的像现在的心情。眼泪顺着滚下来,用袖子胡乱擦两下又流出来了,像是怎么都擦不完一样。
余新雨把礼物袋用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放在门口。背着空落落的书包往回走,没想到又遇到了刚才给他引路的安保大叔,对方震惊:"找错了吗我记得那户业主是姓梁啊"
余新雨庆幸黑夜里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强颜欢笑地答:"我...我记错时间了,他今天不在。谢谢你啊叔叔!"
安保大叔听了虽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用巡逻车将他送到了别墅大门口,嘱托他注意安全。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才意识回温,远去的公馆像一场遥远的梦,而梁书彦是梦里的人。现在终于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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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州的街道建设做的很有风情,街灯柔柔的亮着。圣诞节将至,街道两边不少小店门口都栽上了各式各样的圣诞树。要是平常,说不定余新雨也会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叮叮当,叮叮当--"
后排的小男生把脸贴在车窗上哈雾气写字,突然兴奋地拍她妈妈:"妈妈!妈妈你看!下雪了!"
余新雨也跟着朝车窗外看去,光圈下竟然真的有飞动的雪籽,小小的,还没落到地面上就化掉了。
公交车驶入回程的大道,窗外的景致蒙在一层水晶晶的薄光里。余新雨坐在车上一颗空落落的心脏,酸疼的发涨。
街上阵阵欢语,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记录晚州的第一场雪。
余新雨呆呆望着,细小的雪籽穿过车窗缝隙落到他脸上,碰到温热的温度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湿濡的触感。
他可以喜欢梁书彦,那梁书彦自然也有喜欢别人的权利,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自己还这样贪得无厌?
梁书彦现在应该正在温暖的大房子里吹蜡烛,有父母朋友相伴,有漂亮的蛋糕和鲜花。想到这里,余新雨又释然了。
别的都不重要,他只希望生日这天梁书彦能开开心心。
不,不止今天,人生往后的每一天都比今天更幸福,更顺遂。
"生日快乐。"
祝福没机会当面送给他,就说给雪和自己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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