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三十二烟瘾

第32章三十二烟瘾

小赵硕士毕业这年九月入职新科技。

当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投了offer，没想到还真被录用。第一次见老板时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扫楼，兴奋的她连发十条小红书炫耀。结果这才半年不到，她就再也不想看见梁书彦的脸。

老板严格起来是真的要人命，脸长的再帅也不能抵消连夜改数据的痛苦。

"真的帅，但是拜托下次别再突然出现了，真的会要命。"

新科技是梁书彦大四时和其他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一齐创办的。股份份额他占百分之五十，属于绝对控股。

但这位命好的年轻老板不是只会投资的公子哥儿，技术能力同样令人瞩目。本科读的电子信息专业，公司项目研发都是梁书彦亲自带团在做。

新科技成立不过三年，俨然成为行业内的一匹黑马，靠的就是玩命。

大老板有别墅不回，天天睡工作室的折叠床。六根清净是更不用说，身边从未见过女伴，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工作。严于律己也不放过员工，每一个项目都要亲自审，每份数据都要亲自过目。只要他敲钢笔的动作一顿，员工对视一眼，就知道大难要临头。

新科技员工还发现个奇怪的规律。只要碰上阴雨天，老板心情好像会格外不好，一张脸从早冷到晚，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停在枪口。

梅雨季就不用说了，办公室成天烟雾缭绕，进去要呛死人。身边二股东实在看不下去，拍拍梁书彦肩膀:"阿梁我真怕你抽死。"

梁书彦皱起的眉毛松动一下，又吐出一口烟雾:"不抽难受。"

门外那小赵一听更怕，窸窸窣窣的磨蹭半天不敢进来，梁书彦这才听到动静回身，按灭烟头，:"进来吧。"

好在这次报告做的不错，小赵在瑟瑟发抖中竟然听见了梁总一声"不错"，顿时跟脚底踩了棉花一样溜之大吉。

窗外有隐隐要下雨的势头，间歇传过一阵阵闷雷的响声。梁书彦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往下眺望，阴天里楼下人群密密织织如昆虫，穿梭在阴灰色天空下的钢铁森林中。他心头愈发烦闷，索性坐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公司的二股东是大学同班同学，代码大能，毕业后一直跟着梁书彦折腾。他看梁书彦神状态不佳，主动问:"要不后天泾城这段时间我去"

梁书彦揉了揉太阳xue，:"不用，我去就行。正好表侄女过生日，很久没见她了。"

新科技从去年开拓业务区域，分公司初步拟定在泾城，离首都近，运营成本却划算的多，而且这两年泾城的科技产业链也和国际衔接的越发完善。几个股东都没意见，租了一块小工业园区试运营。

--

阔别半年未见表哥表嫂，小侄女都又长出一大截。小姑娘很喜欢梁书彦这个小叔叔，拽着他的衬衫衣角不撒手。

梁哲拍拍表弟的肩:"这次打算待多久"

"看情况吧，园区那边我要去看看。"梁书彦嘴上答着，手里却专心致志地给小姑娘编麻花辫，居然还编的真有模有样。

梁哲含笑注视着这一大一小，"书彦准备什么时候也要个小孩"

梁太太也打趣:"书彦也不小了，今年都多大了来着...呀，二十四了吧!"

梁书彦偏着头轻笑，不知道想到什么，笑意却不达眼底:"再看吧。"

没过多时雅厅内陆陆续续坐满，席上客大都是梁哲和表嫂梁太太两边的亲戚，一代亲二代表的满满当当坐了一大圆桌，没什么外人。限定芭比，暹罗猫玩偶，奢牌小礼裙...都是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小侄女没吃几口就被诱惑着从桌上跳下来，坐在地毯上拆礼物，粉色的绸带和包装纸散落了一地金粉。

表嫂娘家人的兄弟叔伯第一次见梁书彦，早就有所耳闻梁哲有个表弟也是年轻有为，听说梁书彦是做物联网相关的，更是感慨:"现在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邀他喝酒的梁书彦都一口干了，表哥的面子还是得卖。几轮交杯换盏间有些头脑发飘，眼睛微眯着向后靠在椅背上听人说话。

"泰迪熊!"

本坐在地毯上拆礼物的小侄女儿手里东西登时不要了，听见动静兴冲冲地向门外迎去。

梁书彦想起来，表嫂好像是说给女儿准备了一个什么小熊送蛋糕。

所有人向门外看去，随着音乐声，果然有只圆滚滚的棕色大熊推着生日蛋糕走进来，摇摇晃晃的，结果差一点左脚踩到右脚上绊倒。

好蠢。

梁书彦眼角眉梢间已隐隐有了些醉意，他一喝多就上脸，醉三分看起来有十分严重。高中时总为自己面皮薄容易红脸红耳朵暗自羞恼，现在却因为这个毛病少了不少麻烦，没人再来找他敬酒。他没事干，意兴阑珊地看眼前的泰迪熊又蹦又跳，随着音乐节奏上上下下，竟然还看出点意思来，嘴边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点笑。

这小熊努力倒是努力，业务还是差了点，怎么总是同手同脚。梁书彦撑着太阳xue在心里评价。又百无聊赖的默默估算，要是"小熊"是新科技的员工，在自己的"严格执政"下是绝对不允许连续犯同样的错误。

后面到了切蛋糕环节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梁书彦收回目光，想着再过二十分钟让司机来接自己。正准备发消息，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入耳朵。

他擡起眼睛，整个人被死死定住————

余新雨。

这人刚脱掉泰迪熊的头套护在怀里，露出一个大汗淋漓的脑袋，汗水顺着脖子淌进颈窝里。他正侧着头跟小侄女说话，接过她手里的蛋糕，随即两人一同笑起来。

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瘦，还是白，还是那么会骗人的样子。

梁书彦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脑，六年来的每天每一分钟凝结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一个锚点，落在余新雨额头的一滴汗珠上。

"哗啦——"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面无表情的用扫掉面前的餐盘，发出一声清脆声音，筷子勺叉也应声而落。

余新雨果然看过来，梁书彦却淡淡别开目光。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梁哲问自己认不认识余新雨，简直让他想笑，不如问问两个人睡过多少次。

"怎么可能"

再擡眼时，先前站着人的地方已经空了，余新雨跟梁哲打过招呼，正笨拙费力的裹着玩偶服离开怀里还抱着个巨大的熊头。

梁书彦眼睛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个背影，眼睛胀的发苦发酸。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像六年前一样，一个字都没有说走就走了。梁书彦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流浪狗，可以很随意的就被丢弃，被放下。

等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他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跟各位赔礼道别，胡扯自己晚上有个多重要的线上会议，最后还是被小侄女儿在脸颊上亲了两口才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