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ch.16第五十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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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任浅来到了三楼的病房,周崇煜推开门,看见姜弥也在里面。
凤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只剩下成倦耷拉着脑袋守在梁峙的床边,眼睛困得快要合上。
看到他们进来,成倦赶紧用没受伤的那条腿站起身,瞥了眼床上的人,小声说道:“他刚睡着。”
似乎是害怕把梁峙吵醒,任浅指了指外面,示意成倦出去说话。
见成倦一瘸一拐连走路都费劲,姜弥只好暂时充当了他的拐杖,扶着他慢慢往外走。路过周崇煜身旁,还安慰似的拍了下他的肩。
等他们都出去,一转眼,屋里除了其他床的病人,就只剩下梁峙跟周崇煜两个。
把手里拿的东西先放到一边,周崇煜沉默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梁峙略显苍白的脸上。
梁峙正沉沉睡着,胸腔一起一伏,呼吸很慢很均匀。
他嘴角挂着伤,鼻子下面放着输氧的鼻吸管,手指上戴着一只夹子,跟一旁的血氧监护相连通。
监护仪上显示着一些复杂的参数,周崇煜只看得懂那条代表着心跳的折线。
一跳,又一跳。
盯着看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在确认那条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之后,周崇煜才终于肯松下劲来,垂头用指尖碰了碰梁峙手边的被子。
实在没忍心吵醒他,周崇煜又看了他一阵,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病房门外,成倦正跟姜弥争抢那唯一一盒鱼香肉丝盖饭的所有权,而任浅则独自立在窗边,一言不发地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袋子里拿了份盒饭,周崇煜走到任浅身边,递给她。
有些意外地扭过头,任浅笑着看他,又把盒饭推了回去,“我来之前吃过饭,你吃。”
周崇煜只好将那盒饭攥在手里,犹豫了下,摇摇头,意思是自己现在没什么胃口。
两个人做着伴,一起在窗边站了好一阵。
后来还是任浅先打破了沉默,她扭过脸,安慰似的拍了拍周崇煜的后背,认真说道:“谢谢你,小煜。”
周崇煜先是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没帮上什么。”
任浅笑着摇头,望向他的眼神里藏着几分深长的意味,“你能来,梁峙一定高兴。”
周崇煜听完一愣。
他隐约从任浅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但不太确定,犹豫了下还是稍显局促地试探着问:“你知道、我跟梁峙……”
这次任浅很快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她递给周崇煜一个带有宽慰意味的笑脸,转过身,将脸朝向窗外,声音很轻很缓。
“那时候,他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病了,发着高烧,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说到这儿她垂下眸,笑容里不知不觉多了些苦涩,“有天他烧糊涂了,半夜做梦,我听见……他在喊你。”
阿煜、阿煜。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动物濒死前无意识的低喃,重复着颤抖个不停。
任浅总是忘不了那个时候梁峙的状态。
他经常在发呆,喜欢收拾屋子,喜欢研究黑暗料理,喜欢一个人在窗边的椅子上窝着,抽烟抽得仿佛快要将自己从这个世界完美隐去。
任浅并不敢直接问他因为什么这样,只是尽自己所能,多抽出空来陪在他身边。
梁峙则一直都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他一向这样,善于将自己那些沉重的心事偷偷隐藏。
直到某一天,他崩溃了。
等任浅找来开锁师傅撬开家门,在卧室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用一整瓶红酒灌倒了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扳着肩膀让他坐起来,任浅摸到他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姐,阿煜走了。”
一头栽倒在任浅的腿上,梁峙红着眼睛,像个孩子一般将身体蜷缩了起来。
因为酒醉,连话也说得绵软又无力,如同呓语。
“我本来想、跟他求婚的。”
“姐,我好想他留下……”
“后来……他病好了,情绪却一直很低落,跟着乐队到处去巡演,也不着家。”
任浅偏头看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再后来,他就在市区又买了套房子,旧家的东西一样也没搬,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那里,就像是……要把他的记忆也都一并留在那儿一样。”
周崇煜低头听着任浅说话,额前的头发被帽檐压塌,刚好遮住他眼里的难过。
“他回没回去过,我不知道,但他还是会定期雇人去打扫。”
说到这,任浅垂下眼帘,伸出手握了握周崇煜的胳膊,轻声说:“我想替他向你道歉,小煜。”
周崇煜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像是知道对方不太喜欢直接的身体接触,任浅很快将手撤了回来,改用一种无比真诚的眼神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