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仁王躺在床上给柳生打电话:“你要结婚了?”
“你听谁说的?”柳生的语气里有些惊讶也有些局促。
仁王一只手还盖在眼睛上,心情有些微妙:“你就说是不是吧。”
“……嗯。”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的,家里人催的急。但其实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也只能说八九不离十吧。”
“这不是挺好的吗。”仁王低低地笑了两声,“结婚是好事,你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只是,比吕士,我们说好了的事,你可别忘了。”
“……放心。”柳生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一点叹息的意味,“结婚请柬,我会给你的。”
并不是想要砸场子。
仁王想,他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从特殊的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
我并没有要你解释给我听,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才是被你坑惨的那个人啊。
前天还在聚会上见了面,这么大的事提一句多好。也不会让他在父母面前这样措手不及。
放不下的样子太难看了。
而仁王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放下。
男人在这种时候总是过于固执的控制欲让他的主人都感到厌烦。
他挂了电话,又自顾自躺了一会儿。
老房子里没有空调,冬天即使穿着羽绒服也没法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盖在眼皮上的手几乎都有冰敷的效果了,仁王吸了一口气撑起身体坐起来,无奈地想才多少天他就习惯了忍足家二十四小时工作的中央空调。
果然由奢入俭难。
除了房租,他是不是还需要交水电费?总觉得这房子这个月的水电……也都是他在用啊。
下床的时候仁王发现自己的脚都是僵的。
穿着袜子也没用,身体不能制热,凉意就似乎从头顶贯穿到脚底。
真的很冷。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书桌看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屏幕亮起来,是短信。
仁王随手划开。
“你今天晚上在家里过夜?药没有带走。”――忍足侑士
仁王动了动手指,僵硬的指尖让他打了好几个错别字,只好删掉重来。
“我想和他们好好谈谈。”――仁王雅治
短信回复的很快。
“这很好,你早就该和他们好好谈谈了。”――忍足侑士
仁王于是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忍足到底和家里出柜了没。
同类之间总是有某种雷达,而曾经听过的传闻也为这种雷达的灵敏度做了一个保证。仁王和忍足到目前为止没有谈论过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话题,却似乎对对方的属性心照不宣。
至少仁王在前天夜里伸手去揽忍足的脖子时就没怀疑过忍足或许不能接受,而在那之前忍足的某些看似关切的行为其实也带着很轻的暗示的意味。
但忍足在这方面比他要沉得住气。
这份沉着,甚至让他有一些不甘。
仁王没再回复。
他带着手机敲开了父母的房门。
有些事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而僵持在更多的时候,是人在情绪上头的当下过于极端的选择。
这么近地和父母面对面,仁王终于真切地发觉,父母已经老了。
不再是童年记忆里顶天立地的存在,与孩子们对话都要斟酌着小心翼翼。
这让他难过。
难过,和愧疚。
但没有后悔。
他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人生中所有的选择,都是出于自我意志而做出的决定。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我自始至终,就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啊。
仁王想。
夜晚的时候他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和不知道是体贴还是感觉太过敏锐的忍足聊天。
老房子的网速不快,发语音总是失败,用打字的也要传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