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
……在此时此刻，他宣告成年，这意味着从今日起他将继承并负担重任，带领整个温德族以及寻求他庇护的附族，重新踏入白神与黑神的交汇领地……拉迪加斯特，他将只是一个过去，而未来他将被冠以尊名——加尼尔查，第八十一位尊者，他是光荣和力量的延续……
记忆中的片段从模糊到清晰，在画像的脑海深处慢慢浮现……
那一年,在他的成人礼上，族中最后一位长老在病床上为他念诵祈文，魔力的反噬让这位老人虚弱苍老，而他也深刻地意识到，古老而强大的温德族已然走到了没落的尽头。
就像祈文里说得那样，自那一日起，他不再是拉迪加斯特，他成为了新的人——加尼尔查代表着族长的称谓，于此同时也成为了他的名字。
很快，他像所有的‘加尼尔查’们那样，选择离开故乡去寻找新的机遇……他走了很多路，做了很多事，结识了很多朋友，而最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心爱的人——在那了无人烟的荒北之地，旷阔的冻土和古老的城堡成了他们的家园。
可他不属于安逸，他的一生注定充满着冒险，他和他的伙伴们再一次离开，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魔法源泉。
“如果我走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加尼尔查了。”
“我会等你回来。”
波各尔雅城堡的主人回答道。
在那个古老的年代里，他们的结合是一种禁忌，可即便如此，两人依旧相爱。
“我会回来的……而你，替我守着这里——”
他那样的意气风发，亲自将画像挂在书房的墙上，同时留下的还有他十八岁之前的记忆。
魂片，炼金术，古魔法画……
当画像获得意识的时候，它似乎回到了从前——当初，它也对同样的人一见钟情，认真并且一如既往地爱着对方。可是，他忘了，它只不过是拥有意识的炼金术产物，当挚爱的人为了延续血脉而施展古老危险的秘术时，它焦急，狂躁却毫无办法。
那样一个新生命自柔弱的躯体内诞生，令神灵震怒不已。待他得知消息赶回城堡时，一切被注定了——他和它失去了幸福，而与此同时，一个崭新的巴罗迪斯家族时代到来。
随后，很多事都变得不受控制，尤其是他——他变了，变得冷酷，漠然，肆虐的魔力和滔天的权势都无法让他远离内心的煎熬。
最终时光流逝，加尼尔查•拉迪加斯特•巴罗迪斯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自然的守则带走了他的荣耀，尊严和爱情。他终于获得了解脱，在一片平和之中，与他的爱人团聚在永恒宁静的幽冥之域。
而它，却又一次被遗忘了，只能永远地陪伴着他和他的后人，一代又一代。
为什么，自己不是真正的画像呢？
如果是这样，它便不是真正的‘拉迪’，它不会孤独，不会失去自由，不会记得那些欢乐，也不会体会到痛苦，即便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也不会为了那些短暂的生命而感到无力。
朦胧间，画像看到一双满含关切地双眸，那浅浅的绿就像花藤在春季抽出的一片嫩芽——她趴在画框外看它，对它来说，她也像一幅精致却不爱停留的画。
即便这里的世界再怎样真实，也永远无法改变，自己只是件精美的装饰品，这比起沉睡，更叫让他无可奈何。
水晶球的魔力有着熟悉地气息，滋润着这画中世界中的所以，但它却不愿动弹——好久没有做梦了，好像再继续梦下去。
••
“嘿，小家伙，你又来了！”
洛拉一走进荣誉室，约罗克之镜就冲她大声地打招呼。
“怎么样，怎么样？你成功了吗？”
它指的是潜入黑魔法协会的事情。
“你不知道？”女孩疑惑道，“你不是说，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看到？”
“哦，当然！但是有很多地方下了隐蔽咒，阻止了我的视线——让我猜猜，瞧你那样子，肯定是没能成功，是了，你才一年级，以后有得是时间……”
镜灵的自问自答，让洛拉根本插不上话，直到它好不容易停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事实上，我进去过。”
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炸起了约罗克之镜的强烈反应，它的镜面狂抖不止，好在那些绿松石被永久粘合咒固定住了，不会再噼里啪啦往下掉。
“好小子，好小子！”它大笑的来，“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怎么样，那老家伙跟你说了什么？”
洛拉想了想那幅空画框，又想了想画像那张清秀的五官，有些纠结地说道，“很不凑巧，大族长正好不在。”
“哦，真可惜——不过你还有机会，我听说黑魔法协会又要招收新成员了……这老家伙真是的，其他画框早就毁得一个不剩，怎么还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一个不剩？”洛拉想了想，好一会才迟疑地问道，“我知道老宅里没有大族长的画像，难道这里……我是说，除去隔壁的那幅，没有其他的画像了吗？”
“没了，没了！”
“那书……”洛拉话说一半，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约罗克之镜看着女孩猛地咳嗽起来，再一次大笑起来，这回它是幸灾乐祸——“你家大族长以前的画像，无一不是我那位高贵的主人亲手绘制——可惜都在一次魔法事故中毁掉了，现在保留下的这一幅加尼尔查•巴罗迪斯的自画像，是唯一的……哦，我敢说，他那副臭屁的模样已被完完整整地印了上去。”
随后，镜灵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自家主人——约罗克•波各尔雅的生平，从他那大炼金术师的称号，灵活修长的手指，英俊的面容和柔顺金发，到时常在实验过程中发生的大小爆炸，与自然生物沟通的能力，以及他为那些有着天赋，却饱受战乱困苦的孩子们谋求的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