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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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年，再次经历魔力暴动的感觉，已经是陌生得可怕。洛拉体内的魔法力透支匮乏的厉害，几乎是回到了魔力未觉醒的时候，这意味着许多事情她不得不放下魔杖，用双手去代替。
没有哪个巫师会喜欢这种感觉，即便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过来，但她的内心却仍旧因此而惶惶不安。
“你每天究竟是几点睡的？”画像盯着女孩眼睛下的黑眼圈，“这里可没有中午补觉，半夜跳舞的贵族习惯。”
“我没这么闲。”
洛拉将几个灰暗的，落满灰尘的水晶球放进了书柜抽屉，魔力微弱的她现在连门钥匙都用不顺手，更不要提录影给画像看了。
“圣诞节假期过得如何？叶尔加瓦是你出生的地方吧？你一回去，是不是找到了满满的童年”
“很遗憾，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妈妈住到了海岛上，所以算不上是老宅长大的。”
与其说是自己寻找到了童年，倒不如说是‘童年’找到了自己——那些老得快要退休的家养小精灵们一见到自己，就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断说着她本人没有多少记忆的婴儿时期。
它们称自己为洛拉小小姐，称父亲和母亲为少爷少夫人，似乎这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停留在它们的身边。从它们口中，洛拉也知道了亲戚们的不少近况，比如贾尼斯自毕业后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成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玩乐，阿斯特丽伯母给他选了不少联姻对象，他又惯会挑三拣四，惹得埃里克伯父大怒，最后父子俩大吵了一架。
不过她这次去，除了去看望年迈的祖父外，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为了你的研究？”画像穿行在几个画框之间，它正试图将一株山茶花的幼苗移栽到黄昏森林的空地上，“瞧你都借了些什么——《寄生类黑魔法和诅咒大全》——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身上可没带什么寄生诅咒。”
“我知道，所有的检查都证明我的身体机能一切良好，但并不意味着我觉得自己真的……拉迪，你有体验过那种明明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行为举止的感觉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画像回答得模棱两可，“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反复提到的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是你体内魔力的一部分，虽然你的魔法天赋让大部分巫师羡慕，但综合看来却还是弱得不可思议……”
“拉迪——！”
“好吧，我可以不把重点放在自控能力这块，但我要是你，也不会因为一点儿魔法暴动的后遗症，就到处瞎折腾——你知道梦境虽然能够预知，但那也仅仅是对继承了这种神秘天赋的人而言，对你，那不过是场再普通不过的梦。”
“普通？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每天半夜都惊醒。”洛拉无奈地说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拉迪，虽然我承认自己在潜意识里还是挺害怕的，如果没人阻止那场魔法飓风的话，也许整个小镇都会被我毁掉。但在梦境里，我却总是会把自己和他做比较，明明从小到大我都没……”
说到这里，女孩忍不住顿了顿，“知道吗，拉迪，我去见了他。”
“伊瓦斯？”
“是的，我找了个机会，溜进了塔楼禁地——”女孩回忆起当时的所见，“他的脚上戴着重重的枷锁，只听得懂简单的词汇，大多是时候都在发呆，偶尔也会盯着天窗傻笑。听守卫小精灵说，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疯了，但谁也不保证他彻底好了，也许一不留神他又会再次毁掉半个老宅。”
“我听埃德加尔说起过他，其实他的天赋挺不错。”画像略带遗憾地说道。
“一见到他，我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很像我已故的祖母——我虽然已经记不清祖母的模样，却也曾见过她的小像，伊瓦斯伯父完完全全继承了她的灰眼睛，尖鼻子，还有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洛拉看向书桌上那盏永远闪闪发亮的黄铜天平，金属的光泽将她的整个人倒映在上面。
“我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有一头金发，是因为我的母亲，就像我继承了她眼睛的颜色那样。但有时候，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好像，阿斯特丽伯母也是金发，可贾尼斯的头发却是栗金色，那还是他小的时候，现在他的头发和埃里克伯父一样都是深棕色。”
“而使我最让我疑惑的，明明祖父和祖母都是棕色头发，我父亲的几个兄弟姐妹皆是如此，却唯独伊瓦斯伯父有着一头蓬松的淡金色头发，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画像的手微微一抖，差点将山茶花树苗的枝叶扯下来，“我……有些不太明白。”
“拉迪，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洛拉凑近了画框，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你说——‘虽然是金发，但意志力薄弱，并不适合这个发型’。”
“对，我是这么说过，你的记性不错。”
“我一直以为那句话的重点是蓄发，但事实上，重点确是颜色。为什么整个巴罗迪斯家族都是棕发，唯有我和伊瓦斯伯父是‘金发’，而我们俩恰巧都是有那么点天赋，还偏偏无法很好地控制自身的魔力？
“……这件事你该问马里斯。”
“我问了，但爷爷只说伊瓦斯伯父的头发是因为承受了恶咒而变色，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我猜测，这件事涉及到的事，也许连我父亲都不清楚，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而不是隐瞒。”
洛拉紧紧地盯着画像，但它却只是抬头遥望向森林雾蒙蒙的边际。
“拉迪……”
过了好一会，画像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好吧。”
女孩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谢谢你，拉迪！”
“别着急谢我，我只能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部分，所有的答案还需要你自己来摸索。”
“好吧。”洛拉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整个巴罗迪斯家族曾视‘金发’为‘荣耀的血统’，每隔几代，便会诞生一个继承金发血统的孩子——他们天资卓越，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但在他们完全掌控自己的能力前，会经历比其他人更加艰苦的磨练……而这一切，来源于一段晦涩的历史，和一个人，他叫做约罗克•伊阿洛维特•波各尔雅。”
“我曾听约罗克之镜的镜灵提到过他，他曾是这里的主人，一位非凡的大炼金术师——是他，创造了整个巴罗迪斯家族吗？”
“创造？！不——”画像的声音低沉，似乎包含着丝丝缕缕的痛楚，“并不是这样，他只是使用了上古流传的秘术，强行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孕育了一个生命——为此，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与那个人繁衍后代。”
洛拉知道，那个人指的是加尼尔查•拉迪加斯特•巴罗迪斯，而这段秘史显然没有被记载在任何的家族史上，就算是有，也早就毁坏在战乱中了。
“他们的‘后代’雅里洛•巴罗迪斯有一头金发，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有着极高的天赋，只可惜天生羸弱。成年后，他按照那个人的意愿，迎娶了一位血统纯正的贵族小姐，并顺利诞下了子嗣。”
说到这里，画像看向女孩，“那两个男孩中的其中一个，继承了他父亲的金发，而后带领整个巴罗迪斯家族扩张了势力，其中还包括捐赠一座城堡作为魔法学徒的庇护所。”
“他就是巴罗迪斯家族第二代大族长……”
洛拉喃喃自语，开始回忆起那本残破不堪的家族史，一代又一代巴罗迪斯们的事迹，在她的脑海中一一呈现。
画像见女孩低头沉思，嘴角微微一弯，却又很快隐去。
马里斯进入德姆斯特朗的时候，整个巴罗迪斯家族早已分了家，他对这件事的了解也不深，而那个继承了血脉的孩子还被恶咒夺去了神智。
它曾以为这便是巴罗迪斯家族的，却没想到，血脉的荣耀竟会再次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同时这也意味着巴罗迪斯家族随时有可能覆灭，或是迎来新的篇章。
【不管如何，我都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