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
••
大西洋•北海•法罗群岛
强劲的西风刮过长满蕨草的山地，连绵地鲜绿高低起伏，在险陡峭壁所围绕地山谷中央，翡翠小镇费勒伊阿尔又一次迎来了盛大地冰海祭庆典。
数十条平坦整洁地道路，以喷泉广场为中心向外延伸，路的两旁伫立着挂满彩旗和鲜花的尖顶小楼，每幢小楼的门上都闪动着一个参加庆典的巫师家族徽章，美轮美奂地魔法效果，与那些驶出港口的巨大帆船，交相呼应，令人心潮澎湃。
此时，夕阳已坠入云波，尚有余温地石砖路上，无数游人涌入广场边的公共礼堂，参加最后的狂欢舞会——过了今晚，冰海祭就算正式落幕了。
“今年的歌会这是精彩啊！”
“能够喝着酒，吃着肉，我就满足了。”
“来啊，来跳舞啊！”
“干杯，哈哈。”
……
在热闹的喧嚣声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穿过了隐藏在厚实的天鹅绒窗帘底下的小门——初升的新月，洒在长长地藤蔓回廊上，一朵朵会发光的淡紫色小花坠下来，散发着幽香——她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走入更深的黑暗。
穿过半圆的拱门，一墙之隔的小礼厅静敞着，那些被风吹得飘忽地乐曲声，似乎并没能感染这片寂静之地，洛拉走入内厅，曾经的金碧辉煌仿佛仍在眼前，她将酒杯随手搁在窗台，银色的高跟鞋踏着地板上，发出韵律的声响。
此时，无声跳动的壁炉火苗微微扭曲了一下，她扭头看向门外，幻影移行的微光在落下前，已将青年的身姿映照地无比挺拔。
“你来晚了。”她冲他微微一笑，“歌会提早结束，你却没能听到美妙的歌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来人解开斗篷，走到她的跟前，俯下头亲吻那樱桃般的嘴唇，明明来回奔波了数个国家，却没有显现出丝毫地疲倦，仿佛只是在晚餐后出去散步归来。
“你喝酒了？”
“一点点，难得有机会担任助唱嘉宾，自我庆祝一下罢了——你知道，我一直很遗憾，在十四岁之前没能正式参加一回……当然了，我也不认为在德姆斯特朗读书的时候，我还能想到为了这件事而请假。”
“在我看来，你的歌声足以打动荒海之神，那些沉浸入幻境的人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很美妙，美妙到我有些舍不得让他们听到。”
安诺斯注视着她如翡翠宝石般的双眸，回忆起那震撼的一幕——当《海妖之声》回荡于海湾，那些被呼唤而来的巨型光水母，将整个海岸线映照得五光十色——这样壮观的一幕，令人心生感慨……幸好，他没有再继续错过。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两年间，他几乎扔下所有的事，只为与她一同环游世界。无论在哪里，他都为自己能够时刻在她身边，而感到庆幸和喜悦——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自从于‘温德秘地’出来后，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所期望的生活，就是与她一起——毫不夸张地说，他再也离不开她了，因此才耐心坚持着这长达二年的追求，只希望能够再一次被对方爱上。
“为了祝贺巴罗迪斯家族成为冰海祭的主办成员之一……我能邀请你跳舞吗？”
他向她邀舞，湛蓝眼眸中所流露出的温柔，几乎将人融化。
角落里的几架提琴演奏起舒缓地小调，蜡烛如萤火，如霓虹般漂浮在天花板上，在这个昏暗的小礼厅中，两人缓缓起舞。
顿步，旋转。
她的裙面掠过平滑如镜的地板，像夜色中绽放的曼陀拉——靛色的真丝显现出幽雅的珍珠光泽，柔和飘逸，暗而沉静，却又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这种源自东方的名贵织物不断变幻着色彩，岩青，蓼蓝，石青，绀蓝……配上她脖颈上天青石与蓝宝石的首饰，美妙地如同午夜迷梦，神秘得令人不禁想要探究。
“你真美。”他呢喃道，“真叫我无法自拔。”
“多谢赞美，先生。”
一个圈，又一个圈，起伏连绵，华丽典雅的舞蹈直至一曲终了，却还不能够使两人尽兴……从华尔兹圆舞，到巴伐利亚传统舞，他们甚至还踢开了鞋子，赤足在地板上跳起了草地舞……累了就停下喝酒谈笑，而后继续翩翩起舞——两人笑闹了很久，直至天色微亮，才结束了这彻夜的欢愉。
廊外的花园中，微寒的海风带来了海浪拍击崖壁的声响，洛拉采下一朵满是露水的鲜花，插在安诺斯前襟的口袋中。
……
“如果明天，不，今天浪小的话，我们就去塞矢湾捕鱼。”
“好。”
“如果浪很大，我们就去冰岛泡温泉。”
“好。”
“格陵兰也没去过，纽芬兰也没去过，哦，还有爱尔兰和新西兰。”
“慢慢来，不管几个‘兰’，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你就没有别的建议了？”
洛拉率先攀上台阶，站在露台的顶点，似笑非笑地俯视他。
“当然有。”
安诺斯来到她的面前——低一个台阶，恰好能与她平视——他伸手将她散乱地鬓发拨到耳后，看着她红润的面颊，他无比确定自己将越来越爱她，洛拉•巴罗迪斯的一切都是那么鲜活，美好，无与伦比，而他的渴望也已经不再受控，无法再满足于现在——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缓慢而坚定地单膝跪地。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抬头看着她，感到手心已经出汗，心脏怦怦直跳，从未有过如此地紧张和慌乱。而她的目光却如水波般停驻于他的掌心，与他设想中的反应全然不相同——不等安诺斯从中仔细分辨，他被对方拉上了台阶——一双微凉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目，湿软地香气拂过他的唇角，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
“洛拉?”
疑惑不安的声音消失在缠绵的吻中，在反复碾过对方的唇瓣后，他们才微喘着分开。
“日出了。”
东边的海湾间，旭日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将两人笼罩在灿烂地金光中。面对如此壮美地风景，安诺斯却几近恍神，还时不时伸出空空的手心端详——他仍旧有些不确定——之前也不是没有试图想要求婚，但却总是被岔开话题，为此，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以及再接再厉的准备……然而，却是有些过于顺利了。
安诺斯愣愣的模样，令洛拉觉得十分可爱，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算是一个新奇的发现。
“等下我们就取消所有行程，我想回里加……最好能赶在日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