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 邀弟子同塌而眠 - 五珠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四十章

衣着华丽吊儿郎当的中年郎中意外受周围百姓的欢迎,曲棕根本没有空招呼医馆中枯坐的几人。辰前无奈的发现,方才他们到来时是曲棕最清闲的时刻。

穆杳二人端着学徒工送上的茶水一副不着急的模样,但即使这样辰前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见师父又开好了一副药方,吩咐身边学徒去抓药,辰前忙抓住机会说他上次知道曲棕在锦城时就想说的话。“师父跟弟子回洛阳吧。”

曲棕愣了愣,回头面带犹疑:“理由?”

这下辰前不知该怎么回答,应该是踏上中州土地那一刻,看着海边渔村诡异的安宁,无数非做不可的想法就冒了出来。

“这乾宁怕不会安宁,师父和我在一次会安全些。”他模棱两可的游说。

曲棕真的开始思考,“我可不止是曲九子,小兔崽子你太小瞧我了。”话落就继续忙医馆的事。辰前无奈,但也松了口气。曲棕不只是医圣,也是诡医,这他当然知道。他不驳回,就是同意了。

曲棕怕也意识到了这江湖上的诸多不妥。

这事他事先没和穆杳商量过,辰前不知为何隐隐担心穆杳会不畅快,微偏头去观察弟子表情。

就见穆杳迎着他的视线浅笑,在支持他的决定。

“等你们办完事要离开了,再来找我吧。我这太忙了你们赶紧走,从后门。”曲棕头也不回的催促。

辰前应是。

三人相看几眼,起身离开。学徒带他们去后门,将将要离开前堂时,辰前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漫不经心又含着告诫意味:“好好留意你身边的人,别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满不在乎了。在不在乎你得自己有数。”

“是,师父。”

穆杳投过来的似笑非笑的视线被他自动忽视了,辰前红着脸不知所措。师父还真是一如往常直接。

说到底辰前在不在乎都写在脸上,心里却无论如何不自知、不自认。

原本几人打算就这么回客栈的,方才穆杳自己对二人说的,这金陵地方菜,客来的师傅做的最好,惹得一直在后面刻意减少存在感的凤菡都侧目。

穆杳和辰前一同离开客栈时,凤菡见状硬是挤了过来,辰前鉴于他念凤简心切,也没有阻止。毕竟说到底凤简和凤菡都救过他,所以虽然凤菡也做了不少不好的事,辰前也没办法因那些将对他的态度盖棺定论。

凤菡意思也很明白,在这金陵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说不定随便在路上走一走就能见到凤简。穆杳的王家秘法需要一定的实施条件,原本说好是要修整一天再进行的。

但凤菡一语中的了。

沿着秦淮河边有一处茶馆,据穆杳介绍是柳家的产业,就位于他们回客来的路上。

远远的就见到一架马车从贵人居住处驶来,等他们走到近前,被侍从搀扶着从马车下来的人正好跟他们打了照面。

那人一身大红色衣衫,在满街朴素色彩中扎眼的厉害,少年身形瘦弱,墨色长发用浅蓝色绸带束起,绸带飘扬。

白绸缎绑在脸上,遮住了眼睛。“先生小心。”旁边服侍的侍女小心搀扶着他,生怕他磕到碰到。

盲了眼目的人,自然看不见来人。

凤菡实力不如辰前,故而师尊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人陡然乱了的内力波动。

他皱眉,身边的穆杳如他腹中虫般,探手按住凤菡暗蕴内力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凤简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茶馆。步伐平稳好似常人。

“没事的,伤害半身也是伤害他们自己。”辰前看着凤菡,传音入密。半身这词是他自己创造的,但相信知道十川存在的凤菡会明白这些。

“进去喝茶?”凤菡勉强压制住濒临崩盘的情绪,状似随意的提议。辰前二人没有异议。

凤简去了茶楼二楼靠近天井的位置,可以听见一楼大堂说书人的言语,又不至于淹没于鱼龙混杂。

凤菡三人就坐在大堂处遥遥看着斜上方的人,周围气氛低沉。

凤简坐了多久,他们就坐了多久。其间凤菡的眼睛一直黏在凤简身上,他们也发现了更多问题。比如凤简在对身边的侍女说话时,是写在纸上的。他口不能言。

凤菡失态的十分明显,但不待二人提醒,又成功自控。

说书人又讲了小半个时辰,就说了“且听下回分解。”话落,凤简抿下一口凉掉的茶水,起身离开。

他绑着白绸的双眼瞥向了三人的方向,动作隐晦的点了下头。

像是在说我没事。

辰前看得出凤菡有多想追过去,最后还是颓然停下脚步。他想,怕只有真的和凤菡是一样的处境,他才真的能设身处地体会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

他看向身边穆杳。不,他宁可永远体会不到。

看样子王家的秘法没有实施的必要了,之前听阿杳说,那个秘法叫“绫”,这让辰前想到了十川再次到来时弟子使出的黑色丝线。也不知是不是一种存在。

几人到客来时月升在了半空。凤菡无心金陵地方菜,自行回了客房,辰前二人在三楼窗边用了饭,回房洗漱。

不久凤菡上来叫走了穆杳。

弟子很快就回了来,迫不及待褪去外衣上了有师尊在的床。

“凤菡说,他猜凤简住在柳府,故而明天要去夜探,师尊去否?”穆杳面有联系的看着他,他知道师尊这几天和凤菡待在一处,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辰前沉默片刻,选择了跟从。“去。”谁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这些看似并无关联的事情组合在一起,其指向愈加清晰,也愈加让人畏惧。师尊有自知之明,知道该来的逃不开,那不如直接面对。

可以说从向穆杳坦白一切时起,他就已经决定如此了。那区区不适,又算得了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师尊,又该抹药了。”

又在穆杳的威逼利诱下被抚弄着脖颈戏弄了一番,辰前不太高兴的背过身去不看穆杳。

“师尊,师尊…生气了吗,弟子错了,要不你也给我上上药吧,我手还没好。”

“不需要上药。”辰前不想回应的,但怕穆杳私自拆下绷带,还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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