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长安迟暮 - 风储黛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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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怎么还没醒?”盛曜在画廊下踱来踱去,一脸焦急不耐,方才请来的城中最好的大夫,已经进去好几个时辰,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

少夫人燕晚云也在厢房里忙活,盛曜眼睁睁看着下人端出来一盆血水,触目惊心,“妹子!”

盛曜要冲过去,被一个绿衣裳的下属拦住了,“公子,眼下不可。”

盛曜皱眉,强迫自己冷静,喘着粗气道:“我告诉你,这事暂时瞒着定远侯,就说县主还没到。”

“诺。”那人便抱拳退下了。

昨夜里盛曜冒着风要坐船北上,回自己府邸,因为他夫人看中了南边一款水粉,盛家军没有皇帝手谕不能贸然南下,只得盛曜亲自跑一趟,又怕晚归让夫人疑心,只能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家。没想到到了沧浪河畔,正碰到一个男人抱着女人疾行,看他身形矫健,但黑夜里却显得有几分鬼鬼祟祟,盛曜便跟了上去。

岂知没交上手,萧战放下盛迟暮便走了。

他带着盛迟暮,又赶走了马,本来就跑不快,又担忧盛曜后跟着盛家军,权宜之下,还是放了盛迟暮,左右目的已达成了一半。

当盛曜找到妹妹的时候,她已经衣衫凌乱,上衣几乎被剥完了,后脑还在流血,他眼风一暗,将披风搭在盛迟暮身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抱着盛迟暮便走。

一回家大夫诊治,说人的头就如同天一样重要,县主脑伤严重,若是处理不当,怕是将来会留下大患,因此进去了几个时辰,朦朦胧胧天亮了,转眼又快到了午时。

盛曜一直在回廊底下走来走去,直至燕晚云走出来,他箭步冲上去,“怎么了?”

燕晚云忙得一身是汗,盛曜在一旁替她擦拭汗珠,燕晚云打掉他的手,“不大好,高热不退,人又说着胡话,大夫包扎了伤口,开了药,说还要观察好几天,性命倒是无虞。”

盛曜一早料到不会有生命之危,但此时还是松了一口气,又问:“她说什么胡话了?”

燕晚云忽地睁圆眼,“问这么多做甚么!”说罢拎起了自己夫君生得极有福相的大耳朵,盛曜吃痛,只听妻子叱道,“幸亏我让你到天水买点东西,要不然三妹真被那贼人掳走了!”

提到那贼人,盛曜便有火,“不知是哪家不长眼的敢抢我的妹子。”

燕晚云叱骂道:“呸,当然是看中了她是盛迟暮才抢的人。”被夫人一训,盛曜只觉得有道理,便尴尬地低下头脸,燕晚云脸如红云,脂粉被香汗冲走了,更显得肌肤白嫩如雪,训了一会儿,又道,“任胥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人将自个儿老婆给掳走了,我告诉你盛铁蛋,要是哪日我被抓走了,你等着自刎谢罪吧你!”

“是是是。”方才来怒火大发的盛曜将军一时做小伏低唯唯诺诺地点头起来。

然而这已经不算什么奇景了,下人们见怪不怪的,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儿。

燕晚云拉着丈夫的手走到僻静角落,叮嘱道:“你找到妹子时,她那副情状不能叫旁人知道了,还有她受伤这事儿,不单是公公婆婆那儿要瞒着,长安也不能漏了风声。”

盛曜一一点头。

燕晚云肃容道:“还有,尽快联系任胥那边的人马,赶紧通知他们,别再瞎找下去,要是他们等不及通知了知州,事情便麻烦了。”

“夫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去。”

……

任胥私自出宫,回去之后晋安帝自然教训了他一顿,本来想故技重施关他禁闭,但想着关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改性子,又想到出逃的任长乐,一点关他的心思都没了,任胥心大,回味着半个月前同盛迟暮的愉快时光,想找个听故事的耍,便约了小程公子出来高朋酒楼喝酒。

程令斐照例一副假笑,喝到一半眼眶就湿了,任胥嫌弃道:“平常见你豪气干云的,怎么最近倒婆妈了起来。”

说罢,一手推程令斐的手肘,没想到他酒量愈发不济了,才喝了小两盅,脸便爬满红云,任胥真吃惊了,“你不会真醉了罢?我是不会抬你回去的!”

程令斐噗嗤一笑,打他手背,“老子能走的。”

“哦。”任胥看了眼自己昔日的狐朋狗友,他虽然是在笑,但任胥总能品出一两分不对,那种滋味,他才学不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抵就是:落寞。

程令斐现在很落寞。

“你到底怎么了?”

任胥蹙眉道:“武试也还有好几个月才开场,你这是提前郁悒了?”

程令斐大笑,“话说八道。”

“那你到底怎么了?”任胥越发觉得,找这个人出来喝酒真是个错误的决定,至少程令斐压根没心思陪他喝酒,更没心思听他与盛迟暮恩恩爱爱的故事。

程令斐默了半晌,忽然捧起了一只耳尊,酒气浓郁,热雾氤氲,道,“任胥你有福气,这杯酒我敬你。”

任胥总算听出了点门道,“你是看中了哪家姑娘,结果被人拒绝了?”

说罢,他坐过来,一把勾住小程的肩膀,“你早说嘛,要多少小弟给你找就是了,这长安城里美人如云,胡姬也不少,你喜欢内敛的还是有风情的?”

“都不是。”程令斐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喜欢泼妇。”

“口味这么重?”要说泼妇,任胥还真有人选,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皇姐,可惜,他眼眸一暗,可惜任长乐她不争气,跟个没出息阴险狡诈的野男人跑了,一想到任长乐任胥便有气没处撒。

程令斐一双醉眼里泛着波浪,“对啊,我就是这么重口味,还死脑筋不开窍,胆子小又不敢说,所以最后只能可怜自己啊。”

印象之中,程令斐算是个开朗任性的纨绔子弟,但任胥想了想,竟然发觉他的艳史比自己还少,遑论真假,任胥在坊间也算是个花出了名堂有故事的人物,但关于他的狗友小程的,还真是寥寥无几。

他一直洁身自好,虽然饮酒作乐,也好小赌几把,但对女人却一直敬而远之,打任胥刚认识他起,他就已经是这模样了,打住,他刚认识他那会儿,才多少岁?他微微吃惊,“你喜欢她多久了?”

“嗯,十来年吧。”

“那你真能忍,小弟佩服。”从今以前,任胥没有佩服的人,以后小程要算上一个了。

他以为自己等得辛苦,没想到身边竟然有个深藏不露的难兄难弟。

任胥这番夸不是客套,他确实震惊了。末了,太子殿下舔舔嘴唇,一脸好奇,“能告诉我,是哪家的闺秀么?”

小程又喝了大口酒,这是高朋酒楼里最烈最烧心的炮打灯,在胃里犹如放炮仗似的轰轰炸裂,程令斐醉眼迷离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你家的。”

“我家的?”

任胥回味一下,忽地怒到拍桌,“禽兽啊!十来年,那会儿长宜才几岁!”

“不是长宜。”

任胥愣了愣,也对,他说是泼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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