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记起
华琬和小陶抢着去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谢如英,华琬颇为惊讶。
谢如英朝华琬点点头,便同屋内的陶学录躬身见礼,“学录大人,陆博士被大司成唤去问话了,一时走不开,特让学生过来传话。”
陶学录走至隔门前,神情沉稳淡然。
近看了,谢如英发现陶学录嘴角弯起的弧度,与宫中女官及贵族女娘的十分相似,皆是礼数下教出来的。
谢如英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身影,那日初见她就觉得眼熟,这会终于想起是在哪儿见过,陶学录又是谁。
必是同一人了,谢如英虽心神大震,可惯来沉稳的性格令她面色如常。
“学录大人,明日陆博士要与我们讲授玉器的雕刻、打孔、抛光,需要新陀子。”谢如英对陶学录愈发恭敬。
“都是准备好的,一会我让人搬到学舍去。”
陀子是安装在水凳横轴上可以旋转的雕刻工具,前几日陶学录有带华琬去学习和尝试,工学堂里的陀子有木质、铁质、铜质、石质四种,每一种材质都有至少十式,不同的陀子在琢玉时作用各不相同,工学堂的工具规制与文思院、凝光院的不相上下。
“辛苦学录大人了。”谢如英传完话,颇具深意地看了华琬一眼,向陶学录告辞离开。
送走谢如英,华琬回屋内后与陶学录说道:“婶娘,郑老夫人的那一匣宝石里,其中有几格放了青、白两色方玉石,学生想用玉石雕寓意为出淤泥不染的荷花,嵌金托做一套花钿。”
陶学录颌首道:“嗯,荷花有‘和为贵’的寓意,做花钿是极好的,可雕玉费功夫,华丫头真决定要雕玉吗?”
“婶娘放心,学生有耐心,不怕费工夫,将来学生纵是能去凝光院的制艺坊,也还是想学玉雕,请婶娘教学生了。”
华琬算过时间,她要在明年二月工学堂学制结束前,将郑老夫人定的嫁妆头面做好,女娘出嫁是大事,郑老夫人一定想给她孙女儿最好的,是以花的功夫不怕多,关键是要精致,让郑老夫人满意,让郑六娘子开开心心地出嫁。
“好,待郑老夫人定下花样,我们就开始琢玉和花钿镶嵌。”陶学录很欣慰。
初始罗坊主送华琬到她身边时,她是将华琬视作孙女儿一般疼和宠的,到如今,除了这份似血浓的亲情,她还将精神寄托在了华琬身上。
华琬令她感受到了一种被称作传承的情怀,华琬越努力学得越多,她心里就越踏实越满足,所以只要华琬肯学,她就愿意倾囊相授。
……
华琬趴桌案上画了一天花样,直起身子时,肩膀是又酸又麻,用过夕食,告别陶婶娘,华琬走在置物房到斋舍的青石子小路上,一边揉胳膊一边感慨,幸亏她能帮上陶婶娘的忙,否则让婶娘一人制这头面,得多辛苦。
晚上华琬照例提铜壶去打热水,走到之前被林馨拦下的转角时,忽然又一个身影蹿出将她拉到了屋檐下。
华琬都懵了,未看清来人便开口问道:“馨姐姐,你又要我陪你出去啊。”
“什么,你要和林馨去哪里?”
夜色模糊里人影开了口,华琬吓一跳,“如英姐,怎么是你!”
“……”谢如英不用脑子,都猜到林馨定也这么半路拦截过华琬了,只是她对林馨的事不感兴趣,径直问道:“华琬,陆博士将你送到置物房后,你都在做什么?”
华琬尴尬地挠头,偏头望向距离她一丈远的壁烛,今儿壁烛的灯芯未挑好了,火光浅浅地浮在蜡油上,偶尔爆出两颗火花,照出华琬为难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