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确凿
二皇子身边的内侍于公公还留在京兆府旁院的籍堂歇息,他本是等华琬用完刑,就回宫向二皇子复命的,这会听到传唤,暗骂京兆尹办事不利。
于公公抖一抖青灰色常服,撑开肩膀往正堂行去,早得了二皇子明示,不论怎样都不能轻易放过华匠师,是以其心下有一番万全说词。
罗坊主和辛苍、辛芜亦从凝光院赶来了,见华琬安然无恙地坐在板凳上,先松一口气。
少府监徐司监听到消息,紧跟了罗坊主身后进衙堂,前儿张贵妃和叶昭仪才在他跟前夸华琬,怎今儿就触怒了二皇子?六院匠师不论何人,只要与宫里人扯上关系,就不省心。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徐司监不知二皇子是出于何目的抓住华琬不放,若说是华琬一不小心出的错处,报于他惩处便可,不该这般兴师动众。
在朝为官,徐司监平日里难免小心翼翼,左右逢源,但此事他与文思院想法多少有相似之处。
罗坊主向徐司监见礼,徐司监没有像吴院使那样直接置身事外,而是亲自过来衙堂,就令罗坊主对徐司监多一分敬意了,要开口说话,徐司监朝她摆了摆手,“静观其变吧,你同华匠师交代几句,一会京兆尹问话,华匠师也能有准备。”
“是。”罗坊主感激地应下,转身朝被两名衙役守着、正眼巴巴看她的华琬走去。
“阿琬,”罗坊主走到华琬身边低声道:“这事明审,怕是好不了。”
华琬心一沉,想详细问,京兆尹却坐在堂案前一拍惊堂木,不允罗坊主与华琬私语。
堂案左首处,京兆尹为徐司监请了高背靠椅。
很快惊堂木三声响,华琬惴惴地走到堂前,满脑子里都是曾经在桑家瓦肆里看到的升堂审案的杂戏,有罗坊主、穆堂主他们在,华琬并不十分害怕,唯觉冤和委屈。
“官上六品不用跪。”
堂案旁的师爷高声道,华琬蹲身谢过。
“华匠师你可知罪。”京兆尹沉声道。
华琬摇摇头,“下官何罪之有,还请何大人明示了。”
京兆尹朝于公公点头示意,于公公立即将锦匣和金冠一股脑儿地丢在华琬跟前,冷笑道:“华匠师你仔细瞧了,金冠上蟠龙首身相断,罪同巫蛊,咱家看你是心存恶念,要对殿下不利,为保殿下周全,今儿京兆府审完,就该将你关入刑部大牢。”
安琚在旁听的怒火中烧,欲上前狠揍那不男不女的,但被穆堂主拦下。
华琬没有回应,她已经看到了那道斩痕,眸光渐渐冷下来,斩痕凹口颇深,是有人故意为之,华琬再用指肚划过斩痕,下了三次刀,那人力气并不很大,无法一次刻成。
辛苍、辛芜力气大,华琬本就不认为是两姐妹所为,现在更可以确定与她们无关了。
华琬放下金冠,开始检查锦匣,一旁内侍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得亏让你们粘了泥封,否则咱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咱家自凝光院取到锦匣后,知晓殿下惦记,马不停蹄地赶往皇上赏于殿下的惠王府,那般长一段路,咱家仅用了小半时辰,若在座大人信不过咱家,还可将今日亦在惠王府的方三郎、郑四郎、魏大郎皆请来问一问。”
“于公公稍安,此事与二皇子有关,本官岂有不信的道理。”京兆尹安抚了内侍,又朝华琬问道:“封泥到二皇子手中时完好无损,且有多位郎君作证,你还要如何狡辩了。”
六院匠师所用封泥皆为特制,每一份铜钱大小,封锦匣之前,匠师必须在封泥的正反两面盖上自己印章,封泥粘上锦匣,背面的红印会染入缎面,同时封泥风干,第一位开匣人,唯有将封泥敲碎,才能开锦匣。
华琬在看染在锦匣上的红印,北梁印章与新宋国的不同,辛苍和辛芜的印章藏得牢,她也未瞧见过,华琬唤了辛苍上前辨认。
“华娘子,确实是我的。”红印轮廓清晰干净,没有任何水化或者重合的痕迹,辛苍满眼愧疚,难过地低声道:“华娘子,对不起,要不要我给北梁皇子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