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 峥嵘说 - 番尘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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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十三

时光如流水,晃眼间云阶从军将近五个念头,一去杳无音,情窦初开许下的承诺仿佛风吹浮云,飘飘欲散。

张父再三再四催婚,都被张知晓半推半拖搪塞过去。

他想着再等等,或许明年战事就结束了。可内心终究是慌忙无措的,云阶生死不明不说,细想当时冲动之言实属一厢情愿,何况那时年少。

屋外光景甚佳,草青花红,张知晓倚靠窗棂前,目光呆茫,心中暗自轻叹,可不是,那时年少……

“公子,有客请见。”小厮传话。

张知晓回神,不由皱起眉来,心知大抵又是张父邀约的哪家千金。

快到正堂才想起今日张父亲自下乡收佃租,不在府里。

想着已迈入门槛,一男子锦绣华服,背对他负手而立。

不及问好,那人转过身来,眉宇透露英贵之气,笑眼弯月,先拱手施了礼,“多有打扰。”

张知晓忙躬身,“有礼,不知阁下是?”

“我只是替人给张公子传个话。”那人笑着答道。

张知晓迷惑间,他便自顾接道,“张公子可还记得云阶?”

“当…当然…”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张知晓惊讶到犯口吃。

那人嘴角一咧,笑脸更开了,“便是为他传话,说是一切安好,勿以为念。”

这话大概要传递的意思,是他安然无虞,但勿以为念是何意?

“阁下从军中来?可是战事已定?”张知晓急切问道。

“你瞧我像个兵卒吗?”那人低头扫了眼自己,“至于战事,只怕再有个八年十载也未可定。”

一副贵子弟的扮相,看着就是与他一般享惯风调雨顺的人,他问得过于心急。

见张知晓顿默,那人又道,“我只知云阶这个名字而已,真正替他传话的人锁琐事缠身不便亲自登门。”

张知晓勉强笑了笑,“原来如此,多谢。”

“就此告辞。”

那人虚抱拳,旋即阔步凌风,最后深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一份从未得到回应的心意,如同漫漫长夜夜里摇曳的孤灯,几寸光阴便可轻而易举将它催灭。

越久越淡,越不知在坚持什么。

那原本就是世俗禁忌。

这日,张知晓决意再询问张父一次,若还不得允许,他便自己着手。

京都远离战火,但流民贫户依然不少。云阶旧屋后有片年久荒废的空地,他盘算着建一个能遮风挡雨即可的屋寮,以作学堂之用,专教贫民家的孩子读书识字,且不取分文。

张父为人刻薄,可谓四邻皆知,要他做只亏不赚之事自然不许。

果然,此事一提,张父勃然变色,不善的面容越发暗下几分。

“开什么学堂,咱们府或将遭逢大难,你还想着乱七八糟的闲事!”

听下人议论老爷近日情绪暴躁总拿他们发火,这一说,便是真出了事。

张知晓忙递茶相问,“爹,逢何大难?”

张父饮下凉茶,怒意消去大半,语气无奈透顶,“朝廷下发诏令,严查私占民田的主户,前几日查出柳街张员外侵占半亩农地当即被下了牢狱…唉……”

张知晓一听,与朝廷有关可非小事,不免也紧张起来,“爹与农户们没有约法三章留下字据吗?还是你当真侵占了他们的田地?”

张父一拍桌子,欲发怒,转头又叹大气,“我做事一向奉公守法,字据手印条条在册,坏就坏在,年初与他们闹了些不快,听说平时他们也对我多有不满,谁知是否会借此机会诬陷我要挟他们强买强卖,一旦联合起来,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张知晓却放下心来,“有字有据,你也不曾克扣农户工钱分红,就是几句怨言应该不至于。我就说平日多做些善事,你偏不许…”

张父翻了一眼张知晓,神情软和下来,倒像有些后悔之意,他摆了摆手,起身往书房去,“此事过后再说吧。”

其实京都州府大人有个表亲,亦是富户,有意与张府结亲,但张知晓不愿意,张父也未勉强他,如若不然,张府有个庇护,万事顺当。如此看来张老爷不算是个不折不扣唯利是图的小人,起码对自家小儿倒还通情。

不幸言中,祸从天降,风平浪静两日后的大清早,官兵手握□□,砸开了张府大门。

二话不说,进了府抓了张老爷,直接打入州府牢狱。

紧接将张府翻了个底朝天,没收数箱文书字据金银钱帛。

张母呼天抢地喊冤大半日,六神无主的张知晓总算担起重责,只身前往州府打探张父罪过详情。

次次求见次次被挡回,连击鼓鸣冤的机会也剥夺了,府衙门口的大鼓只剩个木架子。

有权有势走后门,张知晓虽读书万卷,却不谙世道,在府衙门口频频受冷落,整个人憔悴又苍白。

走投无路之时,他终于想到求人这条路,张父素日交好的权贵不少,总归比苦守要强。

他曾听张父提起,州府大人的表亲闫府,就在城中。

简单梳洗一番,主仆二人徒步前往闫府。

正过繁华的正阳街道,迎面碰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传话人,从一家酒楼出来,随行三五人,个个衣装华丽。

张知晓稍稍顿住脚步,犹豫着是否上前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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