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一）
念桓举着茶盏，珂h看向杯中盈盈清茶水，沉默许久才伸手接过。茶水因她的动作在杯中晃了晃，她将茶盏握紧了些，如同在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波动。
念桓目光一直放在珂h身上，看着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虽她一直在忍，但念桓还是察觉到她的慌乱。
“他……”珂h轻声开口，唇间动了许久，欲言又止似有许多话要说，可对上念桓的目光，又沉默下，良久后才蹙眉复问，“已经开战多久了？”
念桓闻言，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不问问他封后之事？难道不想知道他在你走后，是为你开脱还是借机将你废了？”
珂h的手紧攥着衣裙，收回目光，苦笑道：“这便是你来与我说此事的原因？”
念桓并未回答，只是眼底神色越发复杂。
“问与不问会有何不同吗？”珂h说话声很轻，面上看不出愁容，可丝毫没有欢愉之色，“我已回不去了。”
“回不去？”念桓嘲弄一声，“你说你回国是为了敬玄为了陈国，可到底为什么回来，你我皆清楚。”
“h儿，你知道吗？你说你要回陈时，我是真的很高兴。”念桓笑意淡去，目光中几分哀恸，“即便我知道你回来的原因与我无关。”
“止裕……敬玄是我弟弟，而你和师父也是我的亲人。”珂h不忍与他对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只好与他直说。
“亲人？”念桓呵笑一声，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字，“何其有幸。”说罢，手中一用力，捏碎了刚举的茶杯，碎片划出血口刺入掌中，血很快流出。
珂h见状，皱了眉头，赶紧拿出帕子为他包扎，可刚伸出手念桓便躲过，珂h面上更加不悦了，厉声道：“这若是你撒气的方法，那你大可将这长琏殿所有的杯子都捏碎了。”
念桓仿佛没有痛觉般，淡然将受伤的手垂向一旁，垂眼看着珂h正色道：“我做了任何事都是自愿的，所有后果也是甘之如饴。这杯子是，你也是。”
“止裕……”珂h不忍见念桓这般模样，先前的厉色散去，低低唤了他一声，示意他莫要再说。
“我知，你做的也是你心甘所愿的，可那赵容祁，何处值得你为他这般！”念桓无视珂h的打断，继而冷然道：“你可知，燕周之战，是赵容祁先发兵的？”
说罢，珂h如他料想般的诧异，她的眉紧皱，回身看着他，“是燕军先讨伐的？”即便赵容祁在燕根基地位牢固，可毕竟刚即位，竟这么快就向周动战争。
果然是燕国已经运筹许久了。
“是。”珂h的反应，念桓感到满意，语气平静了些，“h儿，我们所担心的并不是凭空的私欲而已。”
珂h沉默，念桓看着她，心底里在等这她说些什么，可珂h无言许久，念桓握紧了茶杯，又道：“h儿，莫再与赵容祁来往了。”
“我和他，早已断了。”珂h淡然回答着念桓，眼底思绪却不知是何。
“赵容祁是何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念桓看着珂h强装的眉目，继续说，“从你愿与我出陵城时我便不信，师父他们更不会信，只是我和敬玄想你回来，便顺势罢了。”
珂h指尖颤了颤，近日收不到消息，果真是送信之人出事了，她还侥幸想，是因为敬玄下了禁令他才不好出入长琏殿。
念桓要带走珂h那日，赵容祁抱着珂h，她趁念桓失神间，对赵容祁耳语，轻声一句让他信自己。她的心思赵容祁自然明白，所以才放过念桓让他带珂h走。
她回了陈宫，赵容祁的人便自动寻上珂h，所以珂h知晓燕国之事。只是没想到暴露的如此之快，如今看来，敬玄对她下了禁令，不单单是因为不想见她。
“h儿，答应我，不要再去想赵容祁，也不要再掺和此事了好吗？”念桓柔声说着，用未受伤的手将珂h手握住。
珂h没应答，只是默默从中抽离，念桓再次握住，认真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从不曾后悔对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只求你，放下赵容祁。”
珂h闻言，再次收回手，将方才抽出的帕子攥紧，淡声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将我永远囚于此？如你所愿，不会再见赵容祁，也没有能力参与燕陈之事。”
“你知道我不会如此。”念桓皱眉，他只是带珂h远离赵容祁，但他不愿她失去往日神采。
“可你们如今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珂h说这话时，格外平静，“不要再拿他来试探我。”
念桓没说话，受伤的手颤了颤，疼痛又加剧几分。
珂h转过身，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望着院子，念桓看着她日渐瘦弱的身子，感觉她再也不会回头与自己多说一句。
珂h不知坐了多久，念桓走后她也未起身，宫人远远看着，几人碎语，但没一人敢上前说话。
直至日落黄昏冷月渐升，远处的小宫女才听到珂h唤了一声，应声后赶紧赶至她身旁，只听珂h轻声道：“知道陛下此时得空了吗？”
小宫女低着头摇了摇，说声不知，珂h起身无奈道：“是我问错了人，让后厨准备点吃食吧。”
小宫女听到珂h不问陛下了，她松了口气，欣喜问珂h：“不知长公主想吃些什么？今儿的酒酿丸子不错。”
“酒酿丸子……”珂h低语一声，神色有些落寞，半响才凝眉悻悻道，“不必了，你们退下吧，我累了。”
小宫女一听，以为自己说错了，赶紧又报了几道小吃，而珂h只顾自己往寝殿走，小宫女跟在她身边越说越慌，生怕惹恼了珂h。
珂h在殿前停下，回身语气和缓道：“怕什么？”说罢小宫女摇了摇头有话不敢说，珂h无奈叹一气，“与你无关，只管退下就好。”
从前珂h觉得无人将她和敬玄放在眼里，可如今一切不同了，但却不是她所求的。
小宫女试探性的抬头看一眼珂h，见她没有恼怒的神情，才放下心恭敬退了下去。
小宫女走后，珂h走到床榻旁坐了下来，静坐了许久也不曾躺下。
她觉得甚是疲惫，可只要稍稍闭目心底思绪却更烦乱了，止不住想赵容祁在战场上如何了，但越想越慌，某处似空了大块，可又被牵扯着，痛得她无法承受。
珂h望着外头孤月，暗暗在心中确定了什么，敛起愁眉起身向外走，守门的守卫将珂h拦下，珂h端起身份，厉声呵斥威胁了几声，守卫拦不住她只好跟在她身后劝告。
珂h无视守卫的话，快步向敬玄宫中去，此时的她面冷如霜，一路上竟也无人敢阻，直至敬玄殿门外才被敬玄近身侍卫拦下。
“长公主，陛下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还请长公主请回。”敬玄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冷言将珂h拦下。
“既不通秉，那就让开。”珂h看也不看他，语气冷淡至极，丝毫不容反驳。
侍卫抱拳行一礼，做了请的姿势，继续淡声道：“请回。”
珂h这才抬头看向他，忽得扬唇笑了，趁侍卫疑惑时，速速伸手拔了他腰间的佩剑，众人暗呼间利剑已抵在侍卫脖间，冷眼淡然道：“我不介意在这御殿前杀人。”
“长公主请回。”侍卫侧目看了眼剑，无谓道，“陛下若是召见了会有宫人来通报的，可陛下不想见长公主，便是杀了属下也无用。”
“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珂h走近几步，目光中闪过几分狠绝，剑划过侍卫的脖间，流出了丝丝血，但似乎还没有收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