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末路天堂（十一）
和G不同,Giotto最喜欢的是向日葵，喜欢她们迎着太阳绽放自己的风采,而且是一大丛一大丛的,簇拥着金色的温暖。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很柔和，暖金的眸子里盛满了最明亮的阳光，包容一切，晕染一切，就是这样的他,才能改变整个这块土地，给这块土地打上他自己的烙印。
――以及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为他而战的人们。
这样温暖宽容的人,是几乎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要求的，特别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那样的情况,是指的之前作为卧底我用血与信仰所铸成的一座困住他们六个小时的牢笼。
所以，在平反之后,当他带着柔和的微笑对我说“来试着交往一下吧”时,我并不是非常意外,只是，有一点欣喜以及心痛。
凭心而论，如果说作为男友的话,Giotto当然是很称职的,甚至我所见过的人中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指尖描过唇畔的那抹温柔，金眸里如盛夏阳关般洋溢的温暖，淡淡流露的如梦似幻的优雅微笑,小心翼翼阻挡风雨的紧紧相拥。然而我拒绝去看他的眼，他的眼底有着飘忽不定的存在，每当两人在一起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会去看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那抹残阳，如血般灿烂与忧伤。
好像缺了一块再也拼不回来，再也不存在的某种情感，比冰冷的空气还要空白。我明白他一直将我当妹妹看待，他的攻略进度就告诉了我这一点，虽然看似温和的他，在一些事情上却是有着异常执着的坚持，温柔只是假象，他的内心事实上是坚硬与强大的。――毕竟，他可是彭格列的Boss。看着他微垂的带着淡淡哀伤的金眸，我轻轻叹气。
即便是努力地睁大眼，我也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早想找Giotto进行一场谈话了，但是因为身为Boss的责任他总是很忙，后来，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他似乎无止境的工作，“Giotto，可以和我谈一谈么？”
他握着笔的手指有些泛白，但他的动作还是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文件上快速地写下漂亮的签名，“怎么？小棘。”
“我想我们应该正视一些问题。”我犹豫着说道。
“……比如说？”他放下笔，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
“我懂您并不是真正的……我……”在他的注视下我吞吞吐吐说道。
“不，你不懂。”Giotto打断我的话，眸里溢满笑意，然后他将我招呼到他身边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乖乖的别乱想，处理完这些文件我带你出去玩儿。”
“不！”我摇头大声说，“我知道您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我才这样做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他对于我的坚持似乎很困扰，语气有些生硬，“放任你在那样下去么？我怎能对我的同伴付之以那样的态度。”
同伴。这是他对我的称呼。
沉默蔓延，空气里压抑着烦闷的感觉。
大概是……攻略失败了吧。我闷闷地想到。
Giotto起身，对我伸出手，温柔的眸子里有着不安，“抱歉，小棘，我并不是……”
“没关系Boss，”我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快速地转身退了出去。
夕阳下的影子凌乱一片。
我所没有看到的是，Giotto徒留在空中的手，想要抓住什么，掌心却只握住一束斜阳。他眸中的神采依然如同阳光，只不过，是夕阳。
在这之后的好久，我都有意识地躲着Giotto，直到发觉不对的G找上门来，我吞吞吐吐地说了自己的想法，G皱着眉狠狠吸了一口烟，暗红的瞳仁里是我看不懂的情感。
“Sowhat？”他的话语冷漠而刻板，虽然是上扬的疑问句，但几乎硬生生被那种口吻给弄成了陈述句。
“……如果我知道怎么办就好了。G先生。”我口气有点冲。
他皱眉更深，蓼蓝的烟在他指尖萦绕，留下淡淡的轨迹，此刻的他有种名为忧郁的气息，“你没有考虑过……”他淡淡地说道，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难得的情绪外露也被冷漠所傀儡。然后说了句“算了”便转身而离。
再后来，我听说G和Giotto打了一架。
次日清晨，我便在我的窗户上发现了一束波斯菊，署名是G，纸条上附着了它的花语，“纯真并永远快乐着”。我将波斯菊摆在柜子上。而隔日我便收到了一大束向日葵。那也是在清晨，我被花的芬芳唤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放在窗台前的一大束向日葵，如果用专业的角度来看，她们参差不齐，金色的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清晨的露水，但我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起，插入花瓶之中。
我知道那是Giotto给我的。也许是G的授意，但攻略进度有进步，这就好了。
为表谢意，我特地绕道去了Giotto的办公室，推开门后发现他并不在，却碰到了G，从G口中我得知今晚会有Giotto卸任与查理正式交接彭格列的舞会，估计Giotto正在准备它。我询问了G的舞伴，他回答说是还没邀请。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不自在地掐灭了手中的烟，然后皱起了眉，“棘，我……”
“小棘。”正在这时，Giotto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有些欣喜地回过头去，看到他正迅速向这里走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领敞开着，露出一大片白皙。
“Boss，你这是……”
“啊啊，没什么，只是和Sivnora玩过头了而已。”
他的话语还是很轻快，但看他的样子我完全明白那不仅仅是“玩过头”。
“终于不再躲着我了么？小棘。”
“啊……”
Giotto伸手扯着衬衫露出个漫不经心地笑推开办公室的门，回头看了一眼还停留在原地的我和G，暖金眸子划过湛然，嘴角微扬，“来帮我泡一杯茶吧，小棘。……还有G，有事么？”
“你决定了？”G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皱着眉问道。
“你说呢？”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Giotto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我并不是小孩子啊，G。”
“你确定？”G火红的眸子很是幽深。
“……这么多年我早该明白的，”Giotto干脆直接将衬衫扯开扔到沙发上，然后打开衣柜在里面随意挑了一件搭在身上，“倒是你，G，这样犹豫可不像你。”
“我知道，你也明白我一直喜欢……”
“只有这次不行。”Giotto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如大提琴一般的优雅富有磁性，“我并不否认我是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人，然而这份感情以及我的决定，纵观这几年，那已经不是单纯的你们一直所说的‘圣母’所致使的，我明白这一点。”
G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句“我明白了”就转身而离。
好吧。Giotto在G面前强硬了，G这是放弃我了啊。看起来他这条线也断掉了。帮Giotto穿上有着彭格列纹章的大衣，替他整理好领结，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却突然被他握住。然后他看着措愣的我露出笑容。
“想知道我和G刚才在说什么么？我的小女孩。”
“啊……”我让自己的脸迅速红了，“Boss……”
“小棘很可爱啊，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呢。”这样说着，他捏了两下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