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米霖像傻子一样站在杨凯床前，呆呆望着荣威。
荣威双唇一张一翕：“……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哪次遇上困难，不是我帮你解决的？……我对你的感情，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
米霖的脑中嗡嗡嗡直响，周遭一切仿佛都飘了起来，他一人独立期间，世界不真实得犹如幻觉。
“我这么爱你！这么多年来……”渐渐地，荣威的声音哽咽了。他红着眼睛盯着“米霖”。
却是他眼前的“米霖”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床头，面无表情，始终是面无表情！
“米霖！”悲伤加愤怒，荣威上前了一步，显然他想扑到“米霖”身前，抓住他，将他摇醒。
“停！”杨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他说的是事实，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出米霖并不知道荣威对他有非分的“男男之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一句却是他瞎掰的。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他右边的米霖，米霖果然又傻了，完全忘记了身份，仿佛不怕暴露似的，像白痴一样看着荣威。杨凯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幸而那荣威受到了刺激，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杨凯这个假米霖身上，否则，非得引起他的怀疑不可。
“我、绝、对、不、会、喜、欢、你！”杨凯深吸口气，再一次，非常坚定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对荣威说道。他说得非常大声，除了让荣威彻底死心外，也为了让米霖警醒过来，当然，更重要的是，让这句话也灌入米霖心底。哪怕米霖会因荣威的告白而忽然恍悟过来，自己对荣威其实也有某种难以明说的感觉，杨凯他就是要大声宣布：米霖和荣威，绝对不可能！
米霖陡然一个激灵，从呆滞状态中清醒了，却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抽搐，抽搐到他感到胸口有些疼。他不知所措，又不敢再看荣威，只能再一次低下了头。
而荣威就像停止了呼吸一般，站在杨凯的面前，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他喃喃道，“我只不过没有及早向你表白而已。”
杨凯懒得再理他，直接闭上了眼睛：“我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累了。”他在下逐客令。
却是荣威纹丝不动，许久，他咬着牙，红着眼，死命憋出了几个字：“米霖，你变了。”
“这么多年没见，我当然变了。”杨凯的声音依然一个调子，听不出是喜是怒，“你该走了。”他再一次下逐客令。
“不过一年时间没见而已！”荣威怒道，“哪来的‘这么多年没见’？！一年前你跟我通话时，可没这么冷淡！”他死死盯着自己眼中的“米霖”，想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杨凯死人一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眉头蹙起，嘴角生硬地保持原有的弧度，一副想发怒却又强忍着的模样，显然不耐烦到了极点。“出去！”他指着敞开的大门，“不要我再说一遍！”
荣威双拳放在身侧，捏得死死的。
荣威不再说话，杨凯也没有再开口。一个心痛又愤怒地盯着对方，另一个眼中全是漠然。
非常宁静，宁静到好像可以听见空气缓缓流动的声音。
终于，荣威放弃了，他一个深深深呼吸，然后，努力做出一个笑脸，一个非常难看的笑脸：“抱歉，米霖，我……我太着急了，不该冲你发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这说着，他便将视线从杨凯脸上移开，准备离去。却是在移动脚步之时，他一眼瞥向了站在杨凯床边的米霖。
米霖尤低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他脑中混乱如麻，抽不出一根清晰的思绪。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令他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所过的人生！
荣威眯着眼睛，目光在米霖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很快的，他便移开了视线，转过身去，大步地朝门外走。
门，又一次轻轻地关上了。“咔哒”一声，好像在米霖的心弦上重重地拨了一下。米霖陡然将头抬起。他茫然看向门口。
“已经走了。”杨凯的声音突然响起。
米霖唬了一跳，他瞥向杨凯，却又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挪开。
“怕看我？”杨凯哼哧一声。
“没、没有。”米霖又低头，双手十指绞在一起。
“你喜欢他？”杨凯问道。
“没有。”米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斩钉截铁。
病房里立马又安静了。空气的流动声仿佛再次出现在耳边。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米霖的脸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脸红了。他那么迅速地向杨凯表明自己并不喜欢荣威，明显就是怕杨凯怀疑。是的，他怕杨凯怀疑，因为，他喜欢杨凯啊！
心中一句“喜欢杨凯”令米霖将头抬了起来，这一回，他大胆地，认真地看向杨凯。
杨凯一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如黑夜明星般灼灼地，盯着他，热得几乎能将他融化。
“我喜欢你。”只听杨凯说道。
“嗯。”米霖下意识地回应，却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大了。
“我喜欢你。”杨凯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他很喜欢米霖的反应。
米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耳边轰隆轰隆不断轰鸣。他的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烫到自己快晕了过去。他看着杨凯，杨凯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他却好像能通过他自己的那张脸，看到杨凯真实的样子。“我、我……”他手足无措。
“我能把这理解为，你也喜欢我吗？”杨凯在笑，眼睛里全是无法遮住的笑意。
米霖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我……”好半天，他红着脸，轻轻地说了一句，“嗯，我也喜欢你。”
居然就这样表白了！过了好一会儿，米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病房外的天空是漆黑的，天上星星点点。算起来，现在大概是凌晨一两点。
米霖一点睡意也没有。杨凯也是。
“所以说，我们要赶快换回来！”杨凯在米霖说出“也你喜欢你”后，坐直了身子，微微偏着头，嘴角勾着，眼睛能溺死人地温柔看着米霖。
“嗯。”米霖的心依然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好像怀揣小鹿，一直放不下。他看着杨凯，脸红始终没褪去。
“看吧，”杨凯张开双臂，自嘲道，“这个样子，我连抱你都做不到，太别扭了。”
“……”米霖想不到杨凯怎么突然就话锋一转，转到这里来了。
“我想抱你，”杨凯盯着他深深说道，“我想抱你想疯了！”
多年之后，当米霖回想起他和杨凯互相表白的这一段时，他就会不免感慨，杨凯的手段太高了，他这种恋爱小白完全不是他那种恋爱老手的对手。当然，杨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恋爱老手。“感情上我似乎曾经爱过别人，但身体上，我完完全全是清白的！我算什么恋爱老手？你不要污蔑我！”这是杨凯的原话。
在荣威同米霖表白后，米霖的大脑处于混乱中，他确实没有喜欢荣威，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完全感觉不到荣威有意无意的各种暗示，但他对荣威产生了内疚感。而这内疚感，一时半会儿间，他也无法将其同其它的感情分别开来。倘若杨凯在那个时候，恼怒无比地直接质问米霖，米霖搞不好会加深那种内疚感，进而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对荣威也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偏偏那时，杨凯压下了心中的醋意，在米霖否认自己喜欢荣威后，并没有说“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敢看他”之类之类的话，或者去追问米霖和荣威的过往，而是直接向米霖表白了。于是，本就喜欢杨凯的米霖顺理成章地也便承认了自己喜欢杨凯。
套路啊，满满的全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