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电梯里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依旧无声下滑,电子屏幕数字平静地往下弹跳。
吴燕夏说完那句后,闭上嘴,只不过,他依旧安慰性地拍了拍梁凉的肩膀――梁凉已经跟定住似的,整个人都懵掉。
怎么回事?明明就往上走了两层,但怎么就爬到这么高?怪不得吴燕夏刚刚找到她的时候,他气喘得那么厉害,她还有点奇怪。
过了会,梁凉虚弱地说:“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会走出去吗?”吴燕夏想了会:“会。”
他神情除了很担心外,倒还比较平静。
这种异时空“迷路”的事情,吴燕夏做占星师的,听闻当事人说过不少。
像是完全无法辨别自己所处的地方,在熟悉的地方却感到静止不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情说是“撞鬼”,不如说是“陷入困境”。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又像隔着皮影幕布似的那样看不真切。只是此事一般发生在野外比较}得慌,城市里也有。而当那些“迷路”的人在意识到某种不对劲,通常就距离他们真正走出困境不远。
只不过,吴燕夏每次听别人讲这种经历都饶有兴趣的,等这经历发生在自己女人身上,他就真心觉得,这事压根不怎么好玩。
吴燕夏总是以占星师自居,他喜欢占星,因为这种西洋术的舶来之物更多偏向预测未来与心理的平衡,且总留着那几分不确定。中国占卜则是“铁口直断”,最博大精深的是探索“那个地方”。
据德勤山人说,活人的哲学、宗教、政治、艺术和文学,在“那个地方”就像蝼蚁般可笑。
两个世界,运行的是不同规则。而吴燕夏留恋的是可见的红尘,可不大想去探索“那个地方”。
吴燕夏若有所思地抚摸她那肩膀镂空绑蝴蝶结带子,过了会,他低声说:“来,凉凉,先看着我的眼睛。”
梁凉脑子里还因为他的话胡思乱想,听到他这话,她连忙踮着脚尖,抬头彷徨地看着他。
吴燕夏眼底深邃,目光就这么紧锁着她的面孔,神色没有平常的玩世不恭。他鼻子嘴型牙齿都很好,经得起细看。梁凉昨晚愣愣地盯着男人很久,觉得性感的移不开视线,但此刻,她和皱眉的吴燕夏对视片刻,就一阵莫名头晕,不自觉地想逃避那锐利清晰目光。
“哎,我有点难受。”梁凉连忙闭眼缩在他怀里。
吴燕夏心里一沉,不由分说,先把她送回家。
出租车在临街的水果摊前停了一次,几分钟,他拎着一大袋绿葱葱的柚子上来。
梁凉家里有一个猫脚浴缸,吴燕夏把柚子叶摘了,又用水壶煮好清香四溢的柚子水,分几次热气腾腾地倒在里面。
梁凉缩着头在旁边看,被那味道熏得有点头晕。
一方面还是因为刚才的怪事,她真的后知后觉的怕了。而另一方面,吴燕夏那一严肃起来便隐约肃杀阴沉的面孔,此刻显得陌生。他刚刚扶着她上出租车后,就迅速放开牵着她的手。
梁凉在路上问几句他买柚子干什么,吴燕夏倒是耐心的回答了句“给你用”,随后就闭唇不再说话,很有点冷落的意思。
目光偶尔扫她一下,一次比一次阴沉,就好像……面对什么陌生人。
这也太没有男朋友的风度了吧。是她自己遇到怪事,他都不安慰她一下。
梁凉默默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楼道里走到那么高。
如果在楼道里一直走下去,会遇到什么呢?还有,吴燕夏为什么会来主动找她?这些问题,梁凉都很想开口问,但他这冷漠态度又弄得她心里很迷茫委屈。
“进来泡一会。”吴燕夏试好浴缸里的水温,回头招呼梁凉。
没回应,他疑惑地回头,LO娘正低头坐在床边上,她闷闷地说:“等一等,我坐着休息会。”
吴燕夏便站起身走过来在她面前,俯身摸着她的后颈,动作温柔。
梁凉不理他。
现在是夕阳西下,她那卧室里被晚霞照得发红,一派祥和。
卧室里静得一根针都能掉下来的时候,吴燕夏也正帮LO娘把那头长头挽在她皎洁耳后。他终是垂眸,凑上去轻声说:“嘿,我不管你现在是谁,但你要是敢把这姑娘弄伤,我吴燕夏八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男人语气像呢喃,又压得极低极狠,边说话时手上加了几分力。
梁凉心脏猛缩,后颈简直被他这一下捏得汗毛倒竖,房间里就他俩,她都不知道吴燕夏正跟谁说话,但是那狠厉的神色弄得她真怕了,双唇颤抖地说:“我我我,我现在去泡。”
梁凉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想习惯性地先关门,吴燕夏却扶着门,强硬地说:“不准关。”
“……可,我要脱衣服啊。”
“你身上什么我都已经见过了。”
梁凉委屈地眼睛就红了,她默默地抹着眼泪,默默地背对着他脱衣服,默默地忍住呜咽。
吴燕夏一愣,神色复杂,心里滋生淡淡的情绪。到底把门先虚掩上,在外面抱臂等着。
当梁凉脱完衣服,抱着膝盖坐在温暖的浴缸水里时,她简直“哇”的一声就想哭。
人生太悲剧,就像本来在App商店里花钱买了甜蜜蛋糕店的手游,结果打开玩到一半,发现居然是丧尸大逃杀。
吴燕夏为什么像对犯人似的对她啊?
但此刻他鼓捣出的柚子水很暖很温柔,浸泡在身却又有点针扎似得微痛感,毛孔和呼吸仿佛被打开,之前压着一天的头痛好像慢慢地不见了。再泡了会,梁凉是觉得这洗澡水舒服极了,仿佛驱散什么似的,比平常什么那些高档浴盐和浴油都更放松。
刚刚身心俱疲还在,她摇摇欲坠之时就靠在浴缸里慢慢下滑,却被温柔地拖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燕夏又悄悄地跟进来。
占星师往她身上轻轻撩着水花,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朦胧的水汽里,梁凉这次没避开他亮得惊人的眸子,她正不高兴地瞪着他。而且在吴燕夏强势的抚摸下,忍了很久的眼泪也正顺着尖尖的下巴,一滴又一滴地滚落在浴缸里。
呃,LO娘娇滴滴哭的感觉非常熟悉的,不太像被什么邪祟之物缠住的样子。
吴燕夏疑惑地捧着她正无声抽搭的小脸,他来回的左看右看的,见梁凉一切如常后才松了口气,暗说一声侥幸。
夏大占星师从事占星行业多年,塔罗玩得溜,会制一些没卵用的符,顺道可以看风水,不过一直克己守礼,与邪祟之类的保持距离。就像看诊医生和治疗医生有所不同,隔行如隔山,吴燕夏能靠敏锐的直觉感觉出梁凉有点问题,但自己确实只会一些很基本的辟邪方法。
刚才愁眉不展,他已经把脑海里所有怪招和求助人物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