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柳芳菲迷迷糊糊地进了卫生间，只觉得心动过速，呼吸困难。她不知道这是昨晚过量饮酒的后遗症还是因为秦克成刚刚说看了她没穿衣服的样子的缘故。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头发凌乱，妆容也有些花了，但绯红的脸颊，迷蒙的双眼，再配上秦克成那件完全不合体的宽大的白衬衫，竟营造出一种另类的美――如同卡通人物一般灵动可爱，且十分惹人怜惜。

柳芳菲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好一会儿神后才终于脱掉衣服转身进了淋浴间。

洗完澡，刷了牙，吹干头发，柳芳菲感觉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她看见自己的衣服挂在卫生间的晾衣绳上，想必是秦克成洗过后晾在那儿的。柳芳菲伸手摸了摸，发觉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于是只好重新穿上秦克成的衬衫。

“菲菲，洗完了吗？我能进来吗？”柳芳菲刚穿上衣服便听见秦克成在卫生间的门外问。

“进来吧。”柳芳菲连忙说，并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感觉好些了吗？头痛不痛？要不要吃点东西？”秦克成关切地问。

“感觉还好，不想吃东西。”柳芳菲回道。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一定告诉我。”

“我没什么需要的，对了，你要用卫生间吗？我这就出去！”

“我简单洗漱一下就好，你出不出去都可以。”

听秦克成说要洗漱，柳芳菲忽然不想出去了，因为她实在很想知道，秦克成如今还用不用手术刀刮胡子。

“我在这儿看着你洗漱，真的没关系吗？”柳芳菲忍不住小声问道。

“真的没关系。”秦克成回答。

“那你进来吧。”柳芳菲忙闪开身往旁边让了让。

秦克成看了看柳芳菲，没再说话，兀自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柳芳菲则斜倚着门框，静静地从镜子里看着秦克成。

只见秦克成从洗簌包里拿出自己的电动牙刷，挤好牙膏，开始刷牙。刷牙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没看镜子，也没看柳芳菲。刷完牙，秦克成开始洗脸，洗完脸用毛巾擦脸的时候，秦克成才往镜子里看了看，这一看，目光便和柳芳菲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

秦克成忽然就不动了，他望着柳芳菲，柳芳菲也望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在镜子里望着彼此，不动，也不说话。

“你不刮胡子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柳芳菲忍不住轻声问道。

“先不刮了！”秦克成说。

“哦！”柳芳菲哦了一声，很是失望。

“你是想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用手术刀刮胡子吧？”秦克成像是看穿了柳芳菲的心事。

“……”柳芳菲没说话，低下头兀自用两只手摆弄着衣角。

“我还在用，一直都在用，如果连这个都不用了，我和父亲之间便再没什么东西能延续下来了！”秦克成不禁用晦涩的声音说道。

“昨天晚上我的样子很难看吧？”柳芳菲忍不住转移了话题。

“不，你很漂亮，一直都是。”秦克成回道。

“没穿衣服的时候也是？”柳芳菲忽然抬起头直视着秦克成的眼睛问。

“……”秦克成半天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很难看是吗？”柳芳菲追问道。

“菲菲，你知道你很漂亮，穿不穿衣服……都……都很漂亮。”秦克成说，并情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

“我是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柳芳菲不禁垂下眼帘。

“我当然知道，没有人比我更懂你的美！”秦克成忍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

“……”柳芳菲不再说话，低下头继续摆弄衣角。

“你推荐我看的那部电影昨晚我看了，我想我找到那句话了。”秦克成忽然说道。

“是吗？那你说说看。”

“影片的最后，面对已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家园，妻子问丈夫：‘So，whatnow？’丈夫回答：‘Nowwerebuild!’我猜你说的整部电影的价值所在应该就是这句‘Nowwerebuild!’对吗？”

“……”柳芳菲不说话，静静地望着秦克成，望了好一会儿后突然伸手摘下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说道：“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我该走了。”

“可是，你的衣服还没干！”秦克成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我用吹风机吹一下，很快就干了。”柳芳菲一边说一边拿过吹风机开始吹衣服。

秦克成忙过来抢吹风机：“让我来！”

“不用，湿衣服我还吹得干！”柳芳菲一边咕哝一边试图挡开秦克成的手。不想秦克成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说道：“菲菲，我终于明白我错在哪儿了。我经历了一场劫难，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而我却毫无作为，任凭它变成一片废墟，任凭它杂草丛生……我……我甚至把我最爱的人丢在了那片废墟里……五年来，我从未想过要重建它，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和理由逃避，我像一只乌龟一样把自己缩进壳里，假装壳外的世界与我无关！我是懦夫，是逃兵，无论面对爱情还是命运，我表现得完全不像个男子汉！菲菲，我真的错了，如果我现在才开始在那片废墟上重建，算不算太晚？”

“怎么算晚？”柳芳菲问道，忍不住涕泪横流。

“有你就不算晚，反之就是晚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未走远不是吗！”

“可是你说你要嫁人了！”

“不是你要我嫁的吗？你忘了你当年留给我的那封信了吗？”

“菲菲，我……”

“对不起，我真得走了！我这就去换衣服！”柳芳菲哽咽道。

“可是你的衣服还没干！”秦克成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