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终章下 - 玫瑰陛下 - 楼海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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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终章下

这一年的冬天,北方迟迟不下雪,倒是南方先迎来素白。尹天成住的房子被堵了路,向时晏来那天给她铲了好久的雪。

她那些同学们便跟他笑闹了许久,一点一点,居然把他们恋爱的往事都翻出来。他足够坦诚,女生们却不满意,说:“一点都不浪漫。”

向时晏放下手里的铁锹,站着从头到尾仔细想了想,自己也觉得枯燥。聚少离多的那些日子里,不知用什么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尹天成回来的时候,他两肩上落了一层雪,浓眉长睫上也挂水珠。她连忙带他回宿舍,将雪一拍,衣服已经湿进了衬衫。

回酒店的路上,他在车里瑟瑟抖,看向她的眼睛却像洗过的玻璃珠,清澈又透亮。只是问题傻透了:“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尹天成将擦湿了的毛巾晾在空调出风口上烘,说:“这问题不是该问你吗?”她笑,半真半假道:“都是你来惹我的。”

向时晏被噎了一口,踟蹰几下,决定还是将话题搁置。看向窗外,积雪封路,每个行走的路人都是步履艰难。

尹天成说:“你什么时候走?”

向时晏道:“跟你一起回去吧。”

“可我有点事,要耽误几天。”

向时晏扭头来看她,尽管没具体问,却对她要说的心知肚明:“我送你去吧,天这么冷,你一个人怎么行。”

尹建国被押回国,看管的地方放在了他曾经呆过的南方城市。从尹天成呆的小镇开车过去,路上不堵的话不过两个多小时。

一路上,两个人默契地避免谈到这个人,向时晏处理公务,尹天成戴耳机听歌。下了车子,进到森严的建筑,两人又默契地保持一前一后。

尹天成进入房间谈话,向时晏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她。墙面的时钟滴滴答答走得不紧不慢,十分钟后,她便出来,却是为难地跟他说:“我爸爸想见你。”

向时晏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思考的时间,就跟随工作人员走了进去。尹建国穿一件黑色夹克,还算精神,只在鬓角全白的头发衬托下,露出深深的疲态。

对话丝毫没有出乎向时晏的意料,多少年来,一直昂头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男人,如今,终于要在现实面前弯下脊梁。

他红着眼睛,向向时晏说:“你妈妈坠亡那天,其实我也在现场……她太激动,我想去救她,但没来得及。”

狭窄的屋子刷白漆,过分安静中,声音在冰冷的墙面反复折射,听到耳朵里总带着隐隐约约的回声。

向时晏看着他,脸像没开冻的冰面,还是很久前的那番说辞:“你别提她。”他将两手搁在桌面,戒备的姿态:“你不配。”

尹建国颤了一颤,从没这么狼狈,茫然失措得像一个孩子,他颠三倒四的陈述,絮絮叨叨的道歉。

他反复恳求他放过一个人:“天成是我唯一的女儿。”

向时晏看着他,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说:“你就这么肯定我要伤害她?那你想我怎么做,现在出去,跟她说离婚吗?”

尹建国撑在桌上,不停喘气。

“你有没有想过她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有一个劣迹斑斑的父亲,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你觉得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

“她从小缺乏关爱,但在物质上始终富足,现在居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要是没有我,她拿什么念书,拿什么深造,她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真忍心让你宝贝女儿流落街头,抱着简历跟一群比她优秀比她有阅历比她精明的人挤人才市场,就为获得一份勉强能吃饱的工作吗?”

尹建国双手抱头,表情极度痛苦。

“她受不了的!就算是她能扛下来,她还是她吗,你真能舍得吗?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带着目的接近她、跟她结婚,我并不否认,可我也想说,现下除了我之外,找不出第二个肯这样对她的男人。我不缺钱,也不吝啬给她花钱,她可以继续住豪宅,配佣人,只要她喜欢,一日三餐让专人端到她面前,新一季的时装穿一次就扔。喜欢工作,尽管去做,想要休息,搭私人飞机满世界去转。我有这样的实力,也愿意给她这样的生活。”

向时晏站起身来,说:“你这辈子尽管没做什么好事,但要感谢自己上辈子积了点德,才不至于让你女儿跟着受苦。”

他移开视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或许是我太蠢,或许是我的劫吧。”

尹建国忽的喊下要走的向时晏,问:“你真的爱天成吗?”

向时晏脚步一顿,略微侧了侧身,余光看着那张桌子磨钝的棱角,冷笑着反问:“还问这个,你以为我刚刚是开玩笑吗?”

车里,尹天成静静坐着等他。

他屈身进去,先脱了大衣外套,又解松了领带,方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贪恋地嗅了嗅她长发的气味:“我们回家过年?”

尹天成倚在他胸前,点了点头。

小筑正式开始搬迁工作后,尹天成跟一帮同学们,就忙得更加停不下来。每一个部分都考验耐心,拆下的一砖一瓦全要编上号。

上主梁那天,大家无意发现了一个用绢布包着的木盒。上了年头的老东西,谁都不敢拆开看,从一只手递去另一只,最后交到了负责老师的手里。

精心清理后,老师将盒子打开,里面存着不少年代不同的好东西,铜板,大洋,金银锭,最新的一个是香囊,式样做工都是近代的东西。

盒子最终交到向时晏手里,要他决定是继续放上主梁还是留下来私藏。向时晏又把盒子给了尹天成,她拿着那枚香囊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提及盒子的用途,尹天成说这是中国人的老习惯,上梁的时候往上面压一点钱,讨个吉利,镇宅,辟邪,也有防盗的寓意。

“那里面怎么有这么多不同年代的?”

“因为这是一栋老房子,每修一次,就放一点进去。我小的时候,房子大修过一次。”她捏着那香囊,说:“这就是我当时放进去的。”

在那之前,她跟着奶奶去山里头烧香,穿袍子的大师慈眉善目,拉着她去后院给她采自己种的梨子吃。

厚皮,白瓤,汁水顺着他手里锋利的小刀淌下来,时隔这么多年,不经意间想起,还是能记起那梨柔软甘甜的口感。

她走的时候,大师又给她一个香囊,蹲在她面前挂到她脖子上。奶奶看了很高兴,说这有大师开过光,一定灵。

她那时候年纪轻轻不懂事,以为“灵”就是许愿,回家以后拿了笔,认认真真写了一行小字塞里面。

上梁的时候,奶奶要她放个贵重的东西压一压,暗示她拿出生日时新收的那枚金坠子,她却从脖子上解下来这枚小香囊,慎重其事地放在了角落。

遥远的记忆已经模糊起边角,尹天成轻轻拆开香囊袋,说:“其实我真的不记得当初写了什么愿望了。”

向时晏跟她并排坐,手轻轻搭在她窄肩上。

香囊被存了太多年,花纹犹在,系带却被时光蚀脆了,稍稍一扯段成几截,他连忙将手放下面收集着。

纸也泛了黄,连颜色都褪了,她幼稚的笔迹尽管模糊,却并不难辨认。她一下就笑了,念出来:“想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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