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黑客
沙历年控制地球仅剩10%的水源，因此足可以“世界霸主”身份自居的超速网公司，神灵一样的存在，居然给一个扔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打败了？
深究原因，到底是因为俞朗此人是深藏不露的超级大法师，连埃癸斯神盾全球防御系统也败在了他呼风唤雨的法术下，还是超速网本来就外强中干，不过像一个膨胀的氢气球，哪怕小小一根针戳中它也能顷刻碎成一张破皮？
在一众以尊贵自居的超速网高层人士围观下，肮脏难看的编号bz-274鲸鱼脑机舱，正是俞朗用来入侵超速网核心数据库的“基地”，由劳杰斯远程指挥机器人开始拆解。
不出一刻钟，结构复杂的脑机舱就解剖完毕，“内脏”，也就是那些杂七杂八的零部件，摆满脑机生产工厂机坞上的地板。会议大厅里两百多双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环节。
那些人里，有不少是精通脑机制造工艺的行家，却没发现任何俞朗私自加装的设备，换言之，当年他从相关部门领回家的鲸鱼舱是什么样子，如今给超速网回收后拆卸开来，就还是什么样子。
“奇了怪了，老家伙到底是靠什么手段当的黑客？如此简陋的硬件条件整出那么一大堆花活儿，不科学！”
展浩“消失”后，符苍荣吓得只剩了一口气，劳杰斯给工厂发出远程指令时，他才又活过来，满心不服的死盯全息屏，暗暗给自己鼓劲儿，无论如何也得先于劳杰斯发现俞朗的罪证，这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让他以将功补过的方式保住目前地位。
不过十几分钟后，他那一双眼瞪得眼珠子都快爆裂了，也没发现任何古怪，情不自禁就发出了无奈的感叹。
劳杰斯由始至终保持着迷人微笑，可其实翘起的嘴角暗藏讥诮，听见符苍荣小声嘀咕，索性藏也懒得藏了，敛去笑容道：“符先生作为cso，理应是本公司在安防方面最专业、眼光也最毒辣的人，却是到现在也没看出脑机舱的古怪吗？”
“你——”
美好的一天才刚开始，符苍荣就已经过够了，巴不得黑夜提早降临，他蒙上被子睡一大觉，醒来后就是全新的、但又和之前的好日子没有区别的一天，可这个总裁助理，为何一直和他过不去？区区中层管理者，胆敢这般虚张声势与首席安全官叫板，符泽禹瞎了吗？为何要给这楞头小子这么大脸？
符苍荣暗自思忖，会议一结束就得找总裁大人好好谈谈，好歹亲戚一场，错再大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连助理也能骑在他头上大声吆喝！
然而等劳杰斯说出后面一席话，符苍荣彻底怂了，自知技不如人就最好闭嘴，不然不仅更会沦为集团里的笑话，符泽禹也不可能饶过他，“玩忽职守”的罪名还不算大，万一有人诬陷他与“外敌”勾结，那么哪怕他是董事会成员，只要大部分董事投票通过，他的下场也很有可能与展浩一样，被机械蝎的激光弹处死！
劳杰斯的洞察与分析能力令全会场的人折服。
他灵活的手指如弹钢琴般敲击虚拟光键，摆放机坞地面的零部件就一样接一样被机器人拿起来，仿佛拼积木似的重新进行组装。
在会议大厅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中，bz-724脑机控制台上，曾经用防尘盖盖住的标准接口面板露出背后线槽，里面相同规格接口中，有3个被换成不同规格的接口，包括简易的rs-485工业接口，也有高级别量子光纤接口。
机器人从废弃脑机线缆中剥离出细如发丝的镀金导线，与主控制器连接。面板上原有的三个标准接口，电源、数据与体征监测依然保留，但旁边的typec备用接口被换成了"双态接口"，旋转90度后会弹出隐藏的usb8.0母头，虽然那是早已被时代抛弃的老旧科技，却仍然可以直接插入黑客专用的加密u盘！只要将u盘外观伪装成和舱内配件一模一样就行，如果稽查的警卫不亲自上机操作，根本检查不出来。
“看来那混蛋是靠更改脑机舱接口，用外部携带工具进行非法操作的！”有人为劳杰斯做的演示做总结，所以大半看得一半清楚一半糊涂的人都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除去接口面板，其它零部件也被一一重组，等机器人走开，脑机舱内面目一新的场景出现在会议大厅，叹息声隐没，人们不约而同产生了强烈窒息感，若不是天才，不可能懂得如何将现有材料拼搭出如此整齐又方便的工作间，天才既是指俞朗，也指揭秘他如何在进行工作的劳杰斯。
但进行到这一步，惊世骇俗的演示才完成一半，劳杰斯按向光键发新指令的手指，难以察觉的停顿一瞬，证实他的内心也正遭受着极大冲击，只是过于老奸巨猾，无论如何也不让旁人看清他的心理活动。
指令终于发出，现场机器人扭动身体关节开始反向操作——外接扩展坞被迅速推进面板的线槽深处，用一根藏在面板内侧的细弹力绳拉拽固定，确保面板复位时不会凸起。"双态接口"被旋转回typec模式，表面用酒精棉擦拭以去除指纹和旋转痕迹。然后将面板扣回控制台，边缘卡扣发出"嗒嗒"两声，于是再也看不出控制台曾发生过改装的痕迹。
物理还原所有硬件的同时，机器人通过接入脑机接口的神经网络向舱体主控制器发送指令：3秒内删除所有非标准固件，包括嗅探器程序、建模算法等等，重启后加载基础款的原厂设置，设置程序镜像藏在主控制器的冗余存储区，以"设备自检日志"的名义伪装。
等系统重启完成，脑机舱的主机操作界面显示"神经校准待机中"，与标准出厂待机界面分毫不差。电脑计时显示的全过程还原操作耗时，仅112秒，也就是两分钟不到。
“天才，绝对是我这辈子也没见过的科技天才！想不到沙历年能出这么厉害的人，是来自听浪联盟的！”有人在低声议论俞朗对脑机舱说改造又似乎什么也没改的技艺，赞不绝口的同时，无形中“美化”了超速网的敌人。
那些声音不可避免的传进符泽禹耳朵，怒火燃烧着他两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瞳孔。他又开始摩挲黑石戒指，看样子又有人要给当场处决，但冷不防发现劳杰斯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到桌下，在他膝盖上敲击两下，他急忙收回眼中杀气，死死咬着嘴唇点一下头。
鲸鱼脑机舱一切复原，劳杰斯却没宣布演示就此结束，犹如每一场震撼人心的演出，最好的戏份总要放在压轴的时刻，这时人们才留意到，脑机舱标准配置的应急供氧箱还留在外面，一直没被机器人动过。
最后一步，机器人才用电动螺丝刀拆开供氧箱的隔板。单凭肉眼就能看出，所有隔板都经过特殊打磨，比正常厚度薄了不少，这样方便在箱子内部尽可能厚的贴吸音棉。
一个看上去相当可疑的黑匣子，卡在供氧箱底部新挖的凹槽上，凹槽尺寸控制严格，怎么挪移箱体它也不会掉出来。因为贴了隔音棉，无论怎么操作供氧箱或者黑匣子，发出的轻微噪音外界都不会听到。
黑匣子的启动开关被伪装成"供氧压力调节旋钮"，顺时针旋3圈再往下按压，fpga芯片（注：fpga芯片是一种可通过软件重新配置内部电路逻辑的半定制集成电路。）便会启动工作程序。此时脑机舱外部的绿色指示灯常亮，显示正常待机状态，但等机器人将黑匣子取出供氧箱，可以清晰听见芯片运行时的低频嗡鸣，说明它正在工作。
机器人将黑匣子高举过头顶，向隔空“欣赏”的看客们转圈展示一遍后，还原进供氧箱并复归原位：首先拔掉黑匣子里所有的连接线，磁吸接口拔插只需0.5秒，再将黑匣子推回应急供氧箱的凹槽，盖上装隔音棉的隔板。然后转动"供氧压力调节旋钮"复位，黑匣子自动进入休眠模式，功耗降至0.1w，连电磁探测仪也发现不了它。最后往箱内塞回半罐标准氧气瓶，重量与黑匣子相同，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人检查时发现箱体变轻或者变重。
揭秘任务完成，俞朗在脑机舱里藏了几十年的重大机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劳杰斯拉远摄像头的对焦，将画面定格于停在工厂机坞的脑机舱外形上，然后缩回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
符泽禹飞快的与他交换眼神，劳杰斯就又退回高背椅后的助理位，两手放在膝盖上安静端坐，若有人此时才进来，根本不会想到刚才他是如何“越俎代庖”，替代总裁嚣张演讲的。
符泽禹往全场扫视一番，冷然说：“俞朗不是人，他就是一个在元宇宙世界穿梭的妖怪，喜欢把各种数据线当食物，吞进肚子的同时抢夺那些线连接的数据。是妖怪就必须铲除，不过首先咱们得把他从他藏身的巢穴揪出来。供氧箱里的黑匣子，一定藏着他最深的秘密，解密黑匣子，就意味咱们超速网除妖成功！这样重要的任务，当然得交给安委会，符苍荣，由你掌管的安委会还能不能继续存在，就看这一次你怎么表现了。”
“啊？我……”自从劳杰斯揭示了俞朗是在怎么进行黑客活动，符苍荣就决定低头认输了，他锦衣玉食活到六十岁，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承担不起用埃癸斯神盾守护整个超速网的大任。
所以他决定明天就退休，将位置让给更优秀有为的年轻后辈，比如那个可恶的劳杰斯。金钱和地位固然重要，但他已经享受过了，既然目前生命正受到威胁，还是保命要紧。
谁知眼看会议到了尾声，符泽禹竟点名将解密工作交给安委会，这不是摆明了要治他于死地？
就在符苍荣嘴唇抖动半天，寻思如何拒绝接受任务时，符泽禹大声宣布散会，坐在他旁边的人在小声问另外一位：“不是说俞朗和他的孙女相依为命吗？老头找不着了，他孙女在超速网下属的物管公司当巡更人，后来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