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车开进了一个私人酒庄。
这个酒庄在珠城挺出名,对顾客也没什么限制式的门槛儿,基本上冠个什么二代名儿的都是这儿的会员,光看停车场的气势都能预想得到里边是什么样儿的盛况。
进了大门,一般车直接就顺着最正中有喷泉的大路开到最显眼的那栋建筑门口儿,大都张扬得恨不得乘风而起,宝马雕车,侍仆候门。
但随着夜幕的掩饰,慢慢就有些稳稳当当的车开了进来,基本都从里到外包裹着低调,司机手里拿着一块儿绣着字的深蓝帕子,递给大门口的侍者之后,就在侍者的指引下,往一侧的小路开走,顺着一路上的草木深深,尽头是一栋普通的小别墅。
这个小别墅从外观来看十分普通,是酒庄主人的私人领地,不对外开放,只在特定的日子对特殊的收到邀请函的人开放。
别墅外观和千千万万别墅小区里打模子建出来的一样,找不到任何设计感,但是里边却别有洞天。
朐施然把车停在门口,自己率先下了车,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把轮椅稳稳当当在地上整理好,才一手托着苏慎的大腿一手扶着他的背,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然后又把他的裤子拂平整,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这才走到他身后扶住了轮椅扶手。
门口的侍者认识他们,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苏先生好。”
苏慎没说话。
懒洋洋地牵过了朐施然脖子上挂的小细链子。
链子有些短,故意设计成了这样,拿在苏慎手里,朐施然的脖子就不得不弯下去一个弧度,紧紧随着走路,碰在轮椅的不锈钢支架上,恪愣恪愣直响,像是苏慎一直很喜欢听的冰块儿滑进玻璃杯里叮当乱撞的声音。
侍者把门打开,招呼着人把台阶一侧的斜坡给让出来。
朐施然低着头,绕开台阶前边的一丛花,往一边走。
他们身后的车刚被人开去停下,又一下子冲过来了一辆,开得跌跌撞撞,急刹车,在门口安静又井井有条的气氛里有点突兀,紧接着,后边又来了一辆车,一下子就撞在了前边车的尾巴上,像是紧赶着追过来的。
后边还吵吵嚷嚷地跟来了些酒庄的保安。
门口的人一下子都被引了视线。
苏慎回头看的时候顺带瞥了一眼朐施然。
朐施然低着头,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沉住气没回头看热闹的人,他看见苏慎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用口型比,“注意人设。”
苏慎没搭理他,别管什么样的人设,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看一眼的好吗!
看客心态是群体性动物的共性。
朐施然看他继续往那边看着,撇了撇嘴,干脆把轮椅稍微转了个角度,省的他脖子扭得难受。
前边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穿得也非常随意,他把车门摔上,两步就迈到了后边那辆车的侧边,伸手拉开车门揪出来里边一个穿着黑色连体裤的女孩儿。
女孩儿扎着马尾,鼻梁上挂着一个厚眼镜片儿,她被揪下来的瞬间,拿手摘下了眼镜,呲牙咧嘴地去掰男人的手,顺道儿护着自己的衣领子。
“刘诚曦你活腻歪了吧,不让你跟着你就闯进来?能耐了啊?”男人那手指头戳女孩儿的脑门儿。
“我本来就很能耐。”女孩儿抻着脖子往后躲,“凭什么我每次来都只能去前院儿啊,你怎么就能来不一样的地方啊,感情个娱乐场所还搞性别歧视啊。”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那我就跟爸妈告状。”女孩儿梗着脖子不依不饶。
后边的保安都凑了上来,门口刚才给苏慎开门的侍者急匆匆走到了跟前儿把手足无措的引路侍者打发走,低声问:“刘先生,这……”
刘先生看了看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儿,叹了口气,说:“我带来的人,你们别管了,叫人把车给弄好。”
那个侍者立马挥手叫人,叮嘱了剩下的人几句,各归各位。
“哟,还刘先生上了啊?都成先生了?你不走到哪儿哪儿叫你声诨名三少么。”女孩儿好不容易脱离了被揪着衣领子的现状,抖搂了一下衣服。
男人从车里拿出来一个类似化装舞会的面具,一下子扣到了女孩儿脸上,沉着声音说:“闭嘴,这儿的人都不透露真实身份,敢说漏了打断你的腿。”
女孩儿摁了摁面具,嘟嘟囔囔老大不乐意,男人又低头警告她,“面具不准摘,要是有人把你认出来了,让爸妈知道,回家咱俩腿都得断。”
“遵命,刘先生――”女孩儿噘嘴,阴阳怪气儿,“正好我刚从实验室出来,也没化妆。”
那个刘先生没搭理她,低声嘱咐了一边跟着的保镖几句,拎着女孩儿的袖子往里走,女孩儿相比之下就兴奋多了,“哥,那我是不是也得起个化名啊?”
“行啊,随便你,要不叫刘壮实好了。”
“你……”“刘壮实”正要反驳,却被刘先生瞪了一眼,她赶紧闭了嘴。
刘先生冲从一边进来的苏慎点了点头。
苏慎也朝他点了点头,嘴角略微一勾。
“刘壮实”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朐施然,倒吸一口凉气。
“你要跟进来的,要是看见什么,”刘先生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刘壮实”,“可别后悔。”
这个世界,不是实验室里的化学反应,远比你们这些小女孩儿想象中的,恶心很多。
“刘壮实”咽了口唾沫。
进门之后又换了引路的侍者,带着客人往最里边的楼梯口走,一路上灯光都不强,墙壁上只有隔几步被灯罩掩去了大半亮度的黄光,隐约能闻见熏香的味道越来越重。
顺着电梯下移,到达地下一层之后,光才强烈起来。
别有洞天的洞天也才开始往外冒小尖角。
电梯门口跪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奴,脖子上都缠着皮质的颈环,链子被扣在墙上,脊背挺得笔直,头扬着,眼睛低垂着,一派风化成了雕塑的样子。
朐施然一路上都低着头老老实实在后边推着苏慎的轮椅,一副我眼瞎什么都看不见的模样,继续往里走。
苏慎有时候觉得朐施然这人真是到了极点的变态,只要他想干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干不成的,换言之,无论如何都要办成。
对此最深有体会的,就是这些年和他算是合作关系的苏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