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赌徒 - 期思 - 白刃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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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赌徒

虞珂摇摇头,又看了看期思,认真地对鸿嘉帝说:“父皇若是觉得难办,让他跟我去青州封地也可,他在江梁城,就算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他,这是不可避免的,父皇其实无需多虑。”

期思心里倒抽一口气,又是惊讶又是感动,虞珂这几年难道就是这么跟他这位暴脾气的皇帝爹相处的?

虞珂这个人,从小就是外柔内刚,并且护短,小时候一身僧衣,面目柔和,总是笑眯眯的,实际上脾气很倔。

没想到如今回来,护短的习惯一点没改,期思心里一阵暖,却担心这件事让虞珂和鸿嘉帝之间生出嫌隙。

鸿嘉帝却并不恼,刚毅的面容上神情反而柔和下来,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在理,放心罢,父皇不会为难他。”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了,鸿嘉帝脾气硬,但虞珂身世特殊,他娘裴如锦当年是鸿嘉帝捧在手心里的人,只是时局复杂,未得位分早早就去世了。

虞珂这脾性到了鸿嘉帝跟前,非但不会引得彼此硬碰硬,反倒是鸿嘉帝会不由自主退让。

期思稍稍放下心,起身恭恭敬敬一礼,给鸿嘉帝和虞珂搭了台阶:“陛下尽管放心,我定会注意分寸,凡事不会逾越,不辜负陛下和静王殿下的信任。”

鸿嘉帝是不会让他随虞珂去青州的,只有在江梁,才能确保期思在控制之内,确保他不会利用淮王这个身份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但个中道理大家心知肚明便够了。

虞珂又陪鸿嘉帝聊了些别的,才跟期思一同告退。

“当真吓我一跳,你胆子忒大了些。”期思半开玩笑说,两人并肩走过宫苑内安静长廊,仿佛时光倒流回去,第一次到江梁城皇宫那天,两个迷茫的小少年都已长大。

虞珂笑了笑,凤目清秀:“再过几年就不能这么说话了,今日是猜到他会警示你,所以心下不平。明明是你立了功,回来还要受这种气。”

期思胳膊碰碰他,笑道:“多谢你了,要是混不下去,我就卷起铺盖去青州投奔你。”

虞珂闻言也笑,看着期思说:“求之不得。”

“说起来,为何你会选青州?”期思问道。

虞珂说:“我娘祖籍是青州,又恰好不远不近,便求了这一块封地。”

期思便明白了,裴家祖上确实是青州的。

“陛下当时没反对?”

虞珂摇摇头:“我不愿在皇城待着,父皇也没办法,他当时觉得青州算不得很好的地方,但我又不求什么富贵鱼米之乡,只说要去我娘的故籍,他也就答应了。”

期思不禁一笑,这确实是虞珂的性子。

虞珂又说:“还有就是,青州离皇兄们的封地也是不远不近,所以是个远离是非的地方。”

安王和嘉王也有各自封地,只是一直留在鸿嘉帝身边协助他,未曾赴往封地设府。

“就比如五哥,封地在奉州,虽是富饶的好地方,事情却也很多,地方上的官员宗族错综复杂,巡抚都不愿意去,一去就是一坛深水带着泥巴搅得天翻地覆。”虞珂说道。

期思听了直笑:“我看你才是最通透的那个。”

虞珂笑着耸耸肩,俊秀面容上笑意真切:“好歹在芳华寺住了十几年。”

期思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灵光一现,猛地想起来什么,问虞珂:“嘉王的封地在奉州,奉州――是不是有种特酿的酒,叫露酒?”

虞珂看着他,笑吟吟点头:“没错,露酒,江南十酿之一,也是贡品。”

电光火石之间思绪迅速翻转,虞珂瞧着期思沉思的模样,不由有些奇怪:“怎么?”

期思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没事,想起来些琐事。”

虞珂没问什么,直至眼下,期思还是不打算让虞珂牵扯进来,他和陆应秋达成不明言的默契,就是希望虞珂能够尽量置身事外。

回到淮王府,期思立刻进屋子找出江荀衍给他的那些证物,展开其中一封信。

仔细看去,果真记得没错,写信人无意中提到:大事一成,要以露酒款待裴家。

这封信很长,写信人一直是谨慎的,有意识避开关于自己身份的信息,但大量着墨下笔,难免会有放松的时候,尤其是内容不那么紧要的部分,警惕心放松,笔下的信息就更丰富。

写信人无疑是文笔极佳的,平素应当是善于引经据典,豪迈诗文信手拈来,因此习惯性提到以酒待客,也不足为奇。

但露酒不是平常的酒,产量极少,仅在奉州产,而年头足的,每年几乎全都要上贡。

能下意识说要用露酒款待客人的,除了鸿嘉帝,也只有嘉王了。即便换做是当朝宰辅林玉,也未尝敢有这个口气。

虽不报什么希望,但期思还是让身边烈山北宗的人想办法去查了字迹,结果不出意料,写信人用的不是惯常写字那只手,自然是查不出结果的。

但结合其他文书信件中的内容和细节,事实显然指向嘉王。

期思想了很久,当年瑞楚死之前,五皇子嘉王已经在朝中呼声很高,一路顺风顺水,有什么理由盯着瑞楚,又有什么理由要冒风险私下勾结燕国裴氏?

甚至导致晋国在失去瑞楚的情况下,险些被燕国和大凉铁蹄踏破的险情――毛之不存,皮将焉附,嘉王疯了不成?

他想到裴氏的时候,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裴家当年权势鼎盛,嘉王又何尝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嘉王想要的恐怕比裴家更多,胆子也更大。

嘉王勾结燕国朝中逆臣,裴家和李岑又与大凉有染,很有可能嘉王与大凉也是有联系的。

当这三方暗流中的势力勾结起来,足以控制当年大战的局势。

而他们手段确实到位,那场仗打了,也只打了个开头,最终的结果是,晋国没有国破,三国没有陷入长久的战争漩涡中,他们赌赢了。

这三方势力,只要能将手伸到军饷拨款的一环之中,就有暴利可图――李岑和裴家就是这么做的。

恐怕嘉王也不例外――期思问过陆应秋旧事的种种细节,当年嘉王确实已经开始帮鸿嘉帝处理兵部和户部的一些事,大战前各种统筹也都有嘉王的身影参与。

那么只要保证这场仗不伤及晋国根本,不唇亡齿寒,嘉王就能获得惊人的财富。

“豪赌,窃国”,期思心想。

至于不择手段要这么多钱的缘故,思来想去,只能有一条――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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