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脱壳 - 期思 - 白刃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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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脱壳

肃帝批折子,期思在旁边练字读书,两人时不时聊一会儿,仿若从前,当真是一家人的模样,晚上期思回到寝殿,元被安排在同一院内,期思干脆直接到元那里休息了,肃帝宫里的人个个懂事,也不必担心有什么是非。

元揽着期思,任他在自己怀里一会儿一动,一边滔滔不绝讲着从前的事,忍俊不禁,期思在他颊边蹭了蹭,问道:“怎么?”

元捏捏他脸颊,愉悦道:“你一回到这里,立刻就有了活力。”

期思笑笑:“在这里比较轻松嘛。”片刻后又叹口气,“若是我爹在,他们定会相谈甚欢。”

元搂紧他,亲了亲他鼻尖,他没说,但是感觉到这一趟不仅让期思放松许多,也帮他从瑞楚去世的事情里走出来。

期思轻轻握着元的指尖,缓声道:“元,肃帝问起咱俩了,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们,我身边的人,都是绝顶聪明。”

元笑道:“换做寻常人也瞒不过,要知道,一对恋人的模样,是再好认不过的。”

期思闻言也笑,确实,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看元的眼神得收一收,换做旁人,旁观者清,必然更是明显。

“陛下说,你挺好的,陛下都这么说了,你是真的很好。”期思语气里有些自豪,比自己被夸还得意。

元道:“你说说,我哪里好了?”

期思还真的掰起手指头数起来:“好看,这肯定是头一个。人好、武功好、对我最好……哎呀数不完!”

元忍住笑,额头抵住期思额头,鼻尖蹭了蹭,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这么好吗?若是我被丢进诏狱,你也立刻就来?”

期思明白过来,绕了一圈,原来是醋了。

元吃醋可不会闹脾气,反而像是开玩笑,换个人都不会知道他真的吃醋,但期思知道。

期思为什么知道?睡不成的是他,他当然知道。

肃帝的厉害之处,不是敢在朝中布这种网,更在于最后能把网收起来,反间苦肉,最后收不了场反受其害的人不在少数,而肃帝稳妥如预料那般,收拾了孙家上下,盘错的根系清理出来,兵权安安稳稳落回来。其余顺便拉进去敲打的也都记足了教训。

两天后,肃帝如约放了萧执,神影卫依旧交给他,原封不动恢复了一切,回过味来,朝中也就没有人敢说什么。

萧执出狱那天,江@刚好回了昌煜,燕乘济桓他来,反而是阿思古跟着来了。

江@和阿思古闹着要一起去接萧执,萧执一出来,看见一堆人眼巴巴望过来等着,几乎堵牢了大狱门口,差点退两步又回去,哭笑不得。

期思和管家握着柚子叶枝认认真真拍打一番给他去晦气,阿思古一把拽过来萧执,江@勾着他肩膀,俩人叽叽喳喳问他诏狱怎么样,旁边宣旨的官员脸都绿了。

萧执已经换了一身平常衣服,看得出诏狱真不是好地方,即便他只是假装坐牢,待了这一阵子,也消瘦得很明显,神采倒是一如既往,除却有些疲惫,依旧是静如松柏的沉稳。

期思拍掉了阿思古要扯起萧执袖子看他有没有受刑的手,抬眼正跟萧执对视上,便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安宁清澈,萧执微笑道:“你来了。”

期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嘀咕道:“里面是不是很苦?究竟是什么地方,光是住着就能瘦这么多。”

元揽住期思,摇摇头道:“诏狱这种地方,内里昏暗之极,即便不是水牢,时刻无新鲜气息,耳边尽是惨叫怪声,吃穿用度,哪一样都折磨人,就算不受刑,也得脱层皮。”

期思蹙眉,萧执不是一般人,对极端糟糕情况的忍耐力是受过训练的,这消瘦程度着实夸张了些,不由问萧执:“诏狱不是整治过很多次吗?”

萧执想了想,道:“整治的或许不是这些方面。”

江@想起来什么,拉着萧执到一边去,他要拉萧执左胳膊,萧执躲了一下,江@又绕了一下去拉他右胳膊,到一边神神秘秘问:“我记得有个江湖上的旧朋友也在诏狱,你可见到他了?他叫……”

期思望了那边一眼,想起来有些奇怪,问阿思古:“怎么燕乘济灰黄鹄矗俊

阿思古挤挤眼睛:“别提啦,两个人吵了架,自然不会一起走,弘吉剌部还有不少事,他就没来。”

期思了然,又望着元,不说话。元问:“怎么?”

期思笑道:“你烦不烦江@?”

阿思古听了觉得奇怪:“元为什么要烦江@?”

期思说:“江@要是哄好了燕乘迹你最可靠的部下就被拐跑了。”

元摇头:“燕乘技有责任心,不会跑的。”

阿思古捂着脸,惨兮兮地回忆道:“啊呀你们可不知道,他俩一吵架,那太可怕了,旁边草丛里的蛐蛐都不敢叫唤……”

萧执安然无恙,期思便放下心来,他此行回去还要给鸿嘉帝交代,并不能逗留太久。

临行前几日,肃帝又单独召了他,没有闲谈,不是素日叫他来伴驾,而是郑重地一番商谈。

“你的身份,打算怎么办?”肃帝望着期思。

期思旋即明白肃帝的意思:“我如今是晋国王爷,难再做将军遗孤了。”

这是他思虑良久的事情,他并不希望一直做淮王,但身已入局,便不由己,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寻常人家认亲。

肃帝却摆摆手:“这件事,和其他所有事没什么差别,不要想得太难。”

期思苦笑:“如何不难?要撤去假王爷的壳子,但这一样,就够江梁城里那些人把我剐十遍了。”

肃帝闻言笑了:“剐又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金蝉脱壳,剐的是壳子,又不是你。”

期思听了,不由低头沉思,片刻后了然道:“是这么回事。”但细想想,又蹙起眉头,“我却不能左右所有人,江梁城里那位,未必愿意听我的。”

肃帝端了茶盏,只嗅了嗅茶香,并未饮,淡淡道:“可知帝王不必寻常人强的地方在哪?”

期思并不畏惧与肃帝谈论这类话题,他知道在肃帝面前,自己无需斟酌太多。

“一为寿命,二为忧虑。”

肃帝闻言又笑:“你是唯一一个能跟孤说这些的人啊。”

期思摇摇头,笑道:“先生也是敢说的,只要陛下开个话头,先生说的必然比我精彩。”

“江相自然是敢说,但唯你是什么都不顾虑地说。”肃帝将书案旁的折子随手抽了一本撂下,“你说的没错,寿命,凡人相差多不过百年,至于忧虑,身前事,身后事,无非诸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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