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攻防
陆淮是个十年如一日对自己要求严苛的人，如果不是倒时差，一般早上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然后在房间做些基础的锻炼，平板支撑什么的，一身好身材是经年不松懈的成果。待他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挑了个素雅而不失稳重的袖扣别好在白衬衫的袖口，就听到了门铃声，“师兄，一起吃早饭去吧。”
方若琳的声音几乎甜地令人想入非非，尤其对着陆淮时，还有意无意地多了两份爱意。陆淮的意志坚决，耳朵却不受控制地被这声音激地微微抖了下，一肚子无奈地开了房门，对着直勾勾看着他的美人说了句，“没完了你，吃早饭也要陪？”
“哥，”方若琳擦了个水润的唇彩，一身白色A字裙清纯地像个大学生，她十分应着这身装扮地换了个称呼对着陆淮，“我当年拍了好几部戏一点水花都没有的时候，是你跟我说，做人不能轻易放弃，做演员更要懂得坚持，在失望和绝望的打击里不断坚持，对吧。”
陆淮没想到自己当年鼓励师妹的话被她用来对付自己，倚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翅膀硬了啊现在。”
“我要和你那位公平竞争。你一天不领证，我一天不放弃。”方若琳边说边把手机打开放到陆淮面前，“我在你微博下面看留言看了几天了，你粉丝十有八/九对我很满意。看看，还有好多跑到我这来留言的，说偶像终于结束了多年单身，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瞧你多年老粉丝都对我没意见，你为什么总拒绝我。”
方若琳的眼珠几乎大到了猫眼的程度，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陆淮，直把他看地发毛。他深呼吸了一口酒店过道里带着淡淡白茶香薰味的空气，语重心长的口吻对着这位猫一般的女子，“若琳，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思，何苦呢？明知道你师兄心里有人。不是我说你，追你的人就算排不满长安街，也能排满个前门大街吧，你要真是孤独寂寞冷，随便挑一个顺眼点的不行吗？”
“不行。”方若琳斩钉截铁地说，“我从来不将就。除非你把结婚证拍我面前。”
陆淮快给这百折不挠的妹子跪下了，带上房门朝电梯口走，“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走吧，吃饭去吧。”
方若琳跟上他的脚步，默不作声地两只胳膊从身后环上了陆淮的脖子，在他颈后轻轻吹了口气，而后迅速地放开了。陆淮猝不及防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瞪了一眼，“别太过分啊！”
方若琳嬉皮笑脸地吐了个舌，“我全身上下，除了比基尼遮住的地方，你都上过手了，怎么？还不能搂下你脖子？”
“你什么时候这么蛮不讲理了？”陆淮没好气地说，“从前挺懂事啊。”
“我现在在追你。”方若琳很无所谓地冲他眨巴了下眼，“你要是真对我一丝感觉都没有，我就是光着在你面前你也用不着怕，不是吗？”
“你一姑娘家，怎么说话没点顾忌？”陆淮皱了下眉，严肃地说，“你再这样，朋友都没得做。”
方若琳意识到刚才是有点过火，她深谙花花公子们泡妞进三步退两步的路数，对情场的你来我往熟稔得就像小学生背乘法表，马上正色道歉说，“对不起啊，师兄，我一时没忍住，保证没下次。”她边说边举起右手作发誓状，从诱惑的猫女郎一下变成了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淮。
娱乐圈里的直男斩，还真不是图来虚名。
陆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电梯口按下下楼键等着电梯。方若琳小心翼翼地站在他旁边，“别生气了，哥。”
这一句几乎说出了张离平时撒娇的味道，陆淮心尖上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进了电梯。
酒店自助早餐散发着培根、火腿和沙拉交杂的味道，陆淮绕了一圈，肚子里的一团资深中国胃已经蠢蠢欲动地要抗议。方若琳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了一袋坚果麦片，泡好在热牛奶里端到陆淮面前，“师兄，给你赔礼道歉，要不要再敬个礼，鞠个躬。”
陆淮“哎”地叹了一声，接过方若琳手里的碗，就近坐了下来。方若琳嘴角勾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师兄，我查好了，附近有家评价不错的中餐厅，晚上一起去？”
“把罗瑞和张姐叫上。”陆淮没抬眼，边吃边含糊道。
“好呀。”方若琳爽快答应，以一个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师兄，你跟我说说你那位哪里特别吸引你呗？我看看我差在哪里？”
大美女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她们几乎习惯了无往不利和轻易就能得到一切，对于拒绝自己的人抱着越挫越勇的征服欲。
“你没差在哪儿。”陆淮淡淡地说，“你比他主动，自信，人情世故也比他拎得清，长地更不逊色。你各方面都很出色，我以前不论什么情况都愿意帮你也是因为欣赏你。”
方若琳脸上嬉皮笑脸的笑意落了下来，看着陆淮说到“那位”的脸色，心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舒服。
“行了，你别说了。”方若琳打断道，“我不收好人卡。”
陆淮脸色不自然地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方若琳虽然明知道这不是对她的，却还是全身上下过了一层电流。她听见陆淮温柔地说，“你看，我们拍节目的这个地方，多美，天蓝得不像话，沙滩海水都让人想沉溺在这里，那边的山顶上还有个古堡，说浪漫有浪漫，要历史有历史，真是要多吸引人就有多吸引人。”
方若琳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大约猜到了陆淮要说什么。
“可是，我知道这里很美，却不可能选择住在这里，因为少了点什么东西，你就是爱不上它。爱这件事，是没来由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知道油条这东西不如沙拉健康，可你的胃还是爱它。”
“打住。”方若琳受不了陆淮说这些话的语气，打岔道，“什么破比喻，你这好人卡发地太曲折了，我不是油条也不是沙拉，不吃你这套。我还不信你天天吃油条腻不死你，就没个想换口味的时候？肉包子喜不喜欢？不行给你换豆腐脑？”
陆淮听着这又是肉包子，又是豆腐脑的比喻，仅有的半条直男神经差点宕机，感觉这方若琳还真挺会打比方。他把差点噎在喉咙口的牛奶咽了下去，拱手作揖道，“您真是锲而不舍，我家那位要有你这自信我们能早在一起两年。”
“她追的你呀？”方若琳自觉得到了个有利的讯息，“我还以为你是个易守难攻的堡垒呢，看来也不是无懈可击嘛。”
“我主动放他进来的。他现在在我心里筑着长城呢。”陆淮一扬眉毛，“人在长城在，劝你早日退兵，咱们还是互利友好的双边关系。”
方若琳低眉不服气地切了一声，放在餐桌的手机和陆淮的手机同时一震，栏目组的群发来了提醒，“九点半准时开录。”。
几千公里外，已是华灯初上。道路开始被首尾相接的车龙填满，有些是心急如焚想赶回家喝口热汤的上班族，有些是下了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还需应酬的商业精英们。
张离自打17岁开始，就对饭局发怵，好在出名得早，公司又树大好乘凉，此后很少有对他毛手毛脚的老板们。但是，这不代表他不需要给真正的大佬几分面子。
判断对方的地位很简单，看刘云丰点头哈腰的伏度即可。
比如说，今晚这饭局，刘云丰已经敬了几圈酒。张离在包厢里有些烦闷，偶尔和一旁的王总搭上一两句话，就不怎么开口。
星辰的陈总和吴铭正在谈着规划中的电视剧，“吴导啊，男主这块，我觉得小乔和张离啊，都还算合适。小乔呢，人气挺高的，形象合适，专业水平也还不错，不过，他话题度不是很好，下面宣传组的人经常说他带不起话题，这部戏，我们今年力推的重头，光靠现在方若琳的热度，我怕是不行。”
吴铭大咧咧地说，“这部戏主要投资人是你们，你们的意见当然很重要。”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张离，“这部戏对男主要求不怎么高，能受得教就好，你知道现在有些年轻演员，自己业务水平不行，还特有主见。更有甚者接了戏还不留够档期，一会说有广告要拍一会又说有商业活动，时不时跟组里请假，片场都不出现，这种情况，我招架不住。”
陈总略一皱眉，不知道他是意有所指还是随口一说，手指敲了敲桌面作思索状，“小乔和张离都不至于，他们俩虽说成名早，都没什么大架子。”说完一昂首冲着张离，“是吧。”
张离原本就意兴阑珊，这会正在神游，压根没听清，被刘云丰拽了下裤脚，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走到吴铭跟前说，“吴导，我敬你。”
吴铭伸出一个大巴掌拍了拍张离的肩，“小伙子，来，干了！”张离比他高一个头，被他这十分勉强的居下临下气势弄地略尴尬，微微屈了下膝盖，把那一小杯白酒喝到了底。吴铭眯了眯眼，见自己的这个动作把人拍矮了十公分，露出了个“孺子可教”的笑容。
“现在的年轻演员啊，好的真的太少，浮躁啊！”吴铭把酒杯喝了空，一拍大腿说道，“以前拍戏多苦啊，老一辈的演员们，冬天跳冰河，还有拍古装，实打实地跪在雪地里，都不叫事儿。现在的年轻演员，拍个上刑场的戏还要替身。我操，那是砍头，不是砍脚，正面还靠后期给这么糊上去，那能像样吗？就这样还拿了靠一亿的片酬，我当时听了真是下巴都快惊掉了。”
王陈两位老总相视一笑，互相换了个眼神，心道这戏可是赚了不少钱呢。
刘云丰打哈哈道，“嗨，存在即合理嘛！不过，我们张离很求上进，在电影学院进修呢。吴导，您和我们合作，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