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缉盗
“公子,已经辰时了,您今日不必出门么?”宋伯的声音适时响起。
周白卿连滚带爬的下了地,稍微对着镜子照了下,这衣冠不整的模样,还有一身的酒气,已经误了去禁宫的时辰,恐怕也没时间仔细打理自己,定然要失礼于人了!
他蹑手蹑脚去柜子中取了自己的官服,拎着靴子,回头又看了床上,黑衣女贼的脸色比昨夜看上去似乎稍微好了些,但是却一直双目紧闭,按理说她这做贼的警觉,他这一番折腾应该早就醒了才对。
周白卿本已误了时辰,此时还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阮阮的脸颊,发烧了啊。
“阮姑娘,你,你,你先好好歇息着哈。“周白卿也没管她听不听得清,拎着衣服和靴子,落荒而逃。
在院子里匆匆换了外衣,他到门口,看见宋伯正牵马等着,他上了马,叮嘱道:“麻烦宋伯,今日去给阮姑娘请个大夫吧。”
“公子,这……”宋伯有些犹豫,既然那姑娘是贼,少爷怎么还不送官?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周白卿低头不敢直视宋伯的眼睛,说完这句便落荒而逃。
到了禁宫门口,周白卿下马,果然已经迟到了。守备邢高禹和谢P两个人,身后还带着数十精兵,准备进去搜查,已经整装待发。
“卑职来迟,请大人降罪,卑职甘愿领罚!”周白卿向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世家公子,哪怕这样的小错也极少犯,此时倒是因为没有经验而如临大敌了。
邢高禹见了他,只是随和笑道:“白卿你定是昨夜不胜酒力了,我们这不也是刚要进去?时间倒也刚好,不算迟了。”
谢P也淡淡开口,“是啊,周大人,看着都生出黑眼圈了,怎么昨夜我们散了之后你没有好好休息吗?”
周白卿瞪了他一眼,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不宜迟,尽早进去吧,别走漏了风声。”邢高禹握紧了手中刀柄,示意身后人噤声。
南京的这座宫城,自建国之初兴建以来,如今已经屹立在南京城东百年。
可自打迁了都,起初还有专人维护,越到后来,经历了地动天雷,宫殿焚毁,也渐渐无力修葺了。
从宫门而入,脚下是荒草萋萋,眼前的座座宫殿,毁殁的有十之八九,这还是白日,夜里恐怕除了凄凉还会多些恐怖,即使无人看守,寻常百姓也绝对不敢踏足这里。难怪竟成了盗墓贼的贼窝。
谢P小心脚下,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一天前他已经派了几个伸手矫健、轻功了得的缇骑,小心查探了禁宫中的大致情况,知道了贼人的活动范围、大概数量,而没有惊动他们。
今日他们是搞突袭,贼人往往昼伏夜出,白日反倒是一锅端的好时机。
不过么,谢P倒是有个疑问,这种刀光血影的场合,带着周白卿这个书生做什么?就算他如今进了兵部,并不代表他就能凭空生出武艺来。况且他今日怎的如此神思恍惚,真的能专心抓贼吗?
周白卿自然是没有心思抓贼的,他今日早晨受到的视觉和心灵冲击都太大了,至今都没能缓过来。
他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了昨夜他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儿,没有一件是符合他平日的学识教养的。周白卿不仅捂脸,没想到自己喝醉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禽兽,身边有个姑娘就要轻薄了去,这一切当然都怪昨夜一直灌自己喝酒的谢P了!
周白卿发愣的时候,他们走到了武英殿附近了。背着一口黑锅的谢大人和邢大人都停下了脚步。
武英殿原本供奉纪氏祖先牌位,本就修建得结实些,躲过了几次天雷,是仅存的几处尚且完好的宫殿之一。根据昨日缇骑的报告,贼人大致就在这一处掩藏着,不远处升起的炊烟也验证了这一点。
“上。”邢高禹带着周白卿坐镇,一挥手,让谢P带人上前。
此时,方才还屏息凝神的兵士们才一鼓作气,按照事先排布好的方位站定,准备收紧包围。
里面的人终于听到了响动,也不愿坐以待毙,提枪持刀的纷纷冲了出来,与持刀荷甲的锦衣卫们拼个你死我活。贼匪们带着破釜沉舟求生的决心,锦衣卫却有尽量抓活口的顾虑,一开始,竟让贼匪占了上风。
一片杀打之声中,周白卿终于回过神来,心惊肉跳的站在邢高禹身侧一同观战。
“不必怕,如若锦衣卫连这几个毛贼都斗不过,那才真是笑话。”邢高禹还以为周白卿是怕了,笑着道,“你从京城来,经验尚浅,兵部尚书特意叫今日带了你来,是为让你渐渐了解一些兵势阵法,日后接管起车驾司,也方便。”
“是,卑职定会仔细学习,不让您和尚书大人失望。”周白卿皱眉看着贼寇们虽然骁勇,却终究未曾有一人冲出锦衣卫的包围。谢P指挥下,锦衣卫变幻了阵型,以强攻之势步步紧逼,最终都留下了活口,只是有两个伤势较重的。
邢高禹和周白卿一同靠近,殿后忽然传来了孩童哭泣之声,还有女人暗自的抽泣。
阮阮?周白卿眉心一跳,险些呼叫出声,转念才想到,阮阮千辛万苦从贼窝逃了出来,不可能在这。
不一会儿,锦衣卫便搜索完毕,又从后殿搜出了几个女人,一个孩子,一箱尚未来得及销赃的冥器。
“先都带回衙门审问。”谢P看着那几个女人,吩咐着,又忽然想到,“回去抓紧拿那副画像出来,给他们辨认,务必要抓到所有余孽。”
眼看一场官匪大战在须臾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从未经历过此等画面的周白卿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场剿匪之战至少要打上十天半个月。听到谢P吩咐下去的话,他上前问道:“谢大人,你说的画像,是……?”
谢P道:“那夜在采石驿夜袭我们的有两个黑衣人,其中那个男的,已经在这里了,但那个女人还没有捉到。”
周白卿觉得自己起了一层冷汗,强装镇定问道:“有画像?”
邢高禹补充道:“有,还是谢大人的夫人看到了那女贼的真容,估计抓住她也不难。叫礼部派两个人过来,辨认一下赃物都是不是从墓中盗出来的。”
谢P见周白卿神色惊惶,还以为只是又提到了沈芳年所以他不高兴,便继续道:“这女贼倒有些奇怪,她的同伙藏身在禁宫中也是她说出来的,倒像是有意想让我们尽快将他们一网打尽似的。”
周白卿喃喃道:“如此,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吧?”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们是该转战衙门了。”邢高禹笑道,“我还有其他事,先回官署了。”
送走了守备大人,谢P对周白卿的揶揄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周大人,看来昨日着实喝的太多了,到现在了酒还没醒完全呢。”他们二人在锦衣卫的队伍后缓缓走着。
“此,此话怎样?”周白卿当然知道自己今日表现的十分不正常,如今在谢P面前也只能强撑了。
“大人身上还有股浓浓的酒味儿,怎么昨晚回去也没换件衣裳?”谢P用审问犯人的惯常套路来“关心”周白卿,又闻了闻,“好像……还有股香味,我好像在哪闻过?”
周白卿觉得自己的冷汗像不要钱似的出了一身又一身,他被挤兑得口不择言,道:“反正不是你夫人的,谢大人这么关心干嘛?”
“是,看来周大人,昨夜有佳人相伴啊?”谢P没有生气,反而继续尽情的调笑他,“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周大人来了南京,倒是真的能耐起来了。”
“闭嘴。”周白卿本来脑子中就很乱,被谢P胡搅蛮缠一通,就更乱了,他快走了几步,远离了谢P。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阮阮,她的发烧可褪了吗?也没来得及嘱咐宋伯给她准备些吃的,她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有锦衣卫搜到自己家,将她抓走?昨夜自己喝醉了,可是她却是清醒的,她会怎么看自己?自己有何脸面回去面对她?
“听守备大人的意思,是想让你同我一起去衙门审一下今日抓到的人,若是周大人看不惯那样的场面,先行回家也是可以的。”谢P又追上了他的脚步,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