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牵连

第32章牵连

从校医室出来，两人走在球场的树荫底下，细密的微风夹带着秋日的凉爽，将酷暑全部吹尽。

秦裴的伤口被处理过，身上多了几丝药味。

许暮京没觉得有什么怪味，他自己倒是嫌弃这味道不好闻，走在路上也离许暮京远远的，活像是怕被嫌弃一般。

许暮京收起思索，回头看着不紧不慢插兜跟在身后的秦裴，对方永远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连掀起的眼皮弧度都十分有限。

许暮京停下脚步，抿唇开口打破寂静：“你......不用这样。”

秦裴听到声音擡眸，眉骨的锋利被微风吹得柔和少许，然而散漫的气质仍旧毫无变化。

他递出一个单字音节：“嗯？”

这句低问晕染着低哑的磁性，落在许暮京耳朵里，不经意间让他心底生起一股酥麻的韵味。

有点怪怪的。

虽然许暮京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谈过恋爱，恋爱经历甚至可以用空白来形容，但关于许暮京的记忆还在脑海，他仅凭着对方相处的经历也能够发现秦裴的异常。

像是开屏的孔雀一般，把自己的嗓音往下压了些许，许暮京听得少了，一岔还真差点陷落进这种怪异的氛围里。

可他到底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年，此刻他瞳孔微张，眼里盛着晚夏的浓阴，目光静静的停留在对方的脸上。

他没说话，秦裴被裤兜挡住的手却难得捏紧，显然他在紧张。

许暮京叹了口气，秦裴无论如何都是为了自己，他到底没忍心将自己的情绪凌压在对方身上。

他别开眼，又缓慢的重复了一句：“你不用这样。”

无论陈顾礼如何说他，那都是他自己要承担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需要秦裴因为自己，反而让他张扬的人生也陷入进这滩泥泞中去。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秦裴，封南曾经说过对方的光辉事迹。

他一直是鲜活的。

如今认识了自己，倒是连累他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暮京有几分歉疚，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低头内疚道：“抱歉，把你牵连进来了。”

许暮京心中明白，将一切的源头怪罪在自己身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陈顾礼找的泄愤的借口，他其实最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只要不理会他，任由他说破了天去，对方也不敢如何的。

然而秦裴还是出手了。

许暮京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任由谁被护在身后，所有流言蜚语都被抵挡在外面，心硬的再像石头，都不可能没有触动。

况且还是在许暮京独身经受这个世界的不安感时，这种偏袒反倒让他有了实感。

他好像在这个世界落地生了根，再也不是漂浮的灵魂，他有朋友，有生活，也有明天。

可是他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受伤，尽管这流言中早就有了秦裴的身影，但他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他心中过意不去。

许暮京咬着唇一直在迟疑，他不知道为了对方好，是不是应该暂时斩断他们之间的关联，一切回到正轨，还秦裴一个干净的生活环境。

但他也始终犹豫，因为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他们不应该被这些外部环境所改变，就做自己便是最好。

因此他迟迟无法表达的意思，落在秦裴眼里，反倒成了凌迟一般，让他只能等待最后的宣判。

过了好半晌，落叶悄无声息的在这微暖的天气里打转，一直到旋落在地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远处的喧闹自成一段旋律，半点没能打扰此刻的静谧。

秦裴终于开口，目光难得认真的落在矮自己一个头的许暮京身上。

少年独有的花香萦绕鼻尖，清淡的味道宛如纯白娇艳的栀子花瓣，颤动的睫毛摇摇欲坠。

他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不管被造谣的对象是你亦或是任何一个同学，我都不会任由他如此的。”

许暮京清亮的目光望着对方，心中蓦然松了口气，可随即而来的，是无端的失落。

连他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但至少此刻，他确实做不到斩断联系。

抖动的睫毛如扑进花丛的蝴蝶翅膀，每扇一下都会给勾起心池的涟漪。

心弦紧扣，秦裴看到许暮京眯眼笑了笑，清冷的距离感一瞬间消弭。

少年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尖，随后挂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我明白了。”

他将心底的那抹微妙感受藏进心底，然后看着秦裴嘴角的淤青，担忧问道：“还疼吗？”

说实话，秦裴前半生根本不知道疼字怎么写，但此刻就是觉得嘴角边隐隐作痛。

他眉头蹙起，很是不要脸的点了点头：“痛！”

果然，眼前的少年眼底晕不开的担忧化为了实质，主动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好像是很严重，刚刚才上药，先忍一忍吧，过会儿药效就起来了。”

秦裴点头，面不改色的将唇边的触碰压下，心脏的狂跳唯有他自己知道。

许暮京又叹了口气嘱咐：“回去了别跟他见识，他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就当空气变过去了，打架斗殴不好。”

这下秦裴倒是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

当然，他也就是嘴上这么说，到时候再听到陈顾礼说什么的话，他肯定是忍不住的。

实在不行，让严喻时套个麻袋，趁着夜黑风高揍他一顿，到时候他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