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乱
灵气乱
眠月神色一凛,忙将案上铜灯与书卷收去:“你怎么来了?”
南烨轻嘲道:“怎么,别人都能来,就我不能来?”
眠月语气平静:“该不是又是走错路了吧,要我再帮你指指吗?”
南烨语气仍是慢悠悠的:“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却急着赶我走,可真是令人心寒哪!”
眠月沉默了,微微蹙着眉,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片青羽从雕窗间隙递进来。眠月更是不解,伸手接过,那青羽上残余的丝丝缕缕的气息被她敏锐捕获,心头更是疑云密布。
“我的翎羽,你怎么会有?”
南烨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再仔细看看呢?”
眠月惊疑着又看向手心那片光泽已有些黯淡的青羽,仔细感知一番,眉头紧锁,在记忆中不断搜寻着什么:“这是……我前世的翎羽?我们,之前好像没有过交集吧。”
“不用怀疑,确实没交集。”南烨道,“这片青羽是我捡到的。你猜猜,我是在哪里捡到的。”
眠月沉吟半晌:“原来,你也去过那里。”
南烨冷笑:“要不然你以为,那盏灯是怎么莫名其妙跑人间去的?”
“下人间,原来是这个意思。”眠月心中有什么零散之物又接连扣上,愈想愈是剧震不已,“原来你早就知道那盏灯了?你什么时候发现它在我这里的?”
南烨道:“从你那一次回到你人间住处时我便察觉到一些,不过不太确定。直到你破我天命神术时,那熟悉气息让我彻底确认,那盏灯就在你身上。现在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了,放手长嬴门,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我确定了这盏灯在哪里,并且被你带回了天界。不过吧,青某那门派覆灭,确实也算得上个缘由。”
眠月仍有许多疑惑:“可是你第一次来我烟月小筑时,这盏灯并不在我这里。”
“哦,你说的是那一次,那一次确实是偶然路过。”南烨不紧不慢道,“那一次我只是疑心九尾君在骗我,我就好奇这里住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有意转头等着,没想到歪打正着。”
“所以你也知道它以前在霜君那里?”
南烨闻言,神色微怔。眠月见她如此,心下仿佛莫名放松了些:“看来这点你不知道。”
“居然是这样……”南烨唇角微扬,“看来,我们可以把各自知道的东西来串上一串。”
眠月本是戒备着她,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当初在眠月扶樾云川三人全军覆没之后不久,南烨便也寻到了那处。彼时南烨正值修为全盛时期,自认天下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毫无防备之下被那灯中力量灼伤。好在她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当机立断自折修为在那灯之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焚灵灯坠往人间,她成功躲过一劫。
焚灵灯中焰大抵便是在坠落过程中脱离灯体的。随后灯体落地,灯座摔断遗失,灯主体坠在原玄序城旁,形成一方异空间,无意间被穷尽天地寻觅瑟君的青凌发现。也许她是为了查清此灯来源与用处,也许是在人间发现了什么瑟君的线索,便在那异空间旁创立玄序门。
南烨正巧在人间寻觅那灯的去向,发觉在天界“消失”的青凌在人间创下如此门派,心中不服,又想着自己反正也要在人间待上一段时日,便创下长嬴门与她作对。谁知南烨寻找那灯尚且没有头绪,青凌便再度从人间消失。她走后玄序门虽依旧强盛,到底比不上有南烨亲自坐镇的长嬴门,从此屈居第二。
再然后,便是眠月阴差阳错进入那片异空间带出那灯了。
两人拼拼凑凑,不难将与此灯相关之事完整还原。
“我知道那残存的灯中焰火种在哪。”
眠月有些狐疑道:“那你之前自己怎么不去先将它带出来?”
南烨瞥了她一眼:“首先,我没有聚灵木,去了也带不出那火种。其次,焚灵灯不在我这里,我带出来有什么用?它就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掉,我急什么?”
眠月一想也是,又问:“那你觉得,那灯究竟是什么?”
南烨道:“没确定的东西我不想猜。只是我先前将那灯散发出的力量推演研究过,此招也许能抵挡,不过也得有足够强大的灵力支撑。”
她扬扬袖,一卷秘籍滑进窗中,又道:“火种在天缘阁。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见南烨就要转身离开,眠月连忙唤道:“等一等!”
南烨眼中似有些嘲讽:“怎么?”
眠月道:“你见过完整的焚灵灯。可否告诉我,那缺失的灯座,是何模样?”
南烨又扫一眼案上那铜灯:“缺个莲花座。”
莲花座?眠月隐约想到什么,却没有继续想下去。她将焚灵灯收好,一边细细思忖着去寻火种之事,一边翻阅着南烨留下那卷秘籍——那是一门高阶的御守类功法,不仅能创建一个极为牢固的大结界,似乎还能够撑起一条稳定又安全的虚空通道。
她尝试修习那秘籍所记载的功法,并不算难,不过确实需要极为充沛的灵力支撑。眠月想了想,决定一会儿将它带给扶樾,到时候抵挡焚灵灯力量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天缘阁名字中虽有个“阁”,却并非一座阁楼,而是天界与人间相接的一处特殊地带,平日里不可见,需特殊的日子才会显化世间。显化之时祥云层叠,仿佛空中仙城,亭台楼阁静立其间,故而有了着“天缘阁”的雅称。
人间将其认为是神仙显灵的瑞兆,在天界它却是禁地,而且是一处比较“年轻”的禁地。它初现时,曾有不少仙君被其奇景吸引,可从未有人归来过,而且不久天界便见异象,昭示着她们的陨落。
这一来反而更多人守着它出现,或是不信邪,或是为寻故友遗骨,可是这些人也再没回来过。一批一批人前仆后继,陨落之象频现天际,天君意识到事态严重,遂便将其列为禁地,不许人再前往。
南烨自己不肯去,也有这个原因吧。
眠月回想着传闻中天缘阁初现时间,又去翻阅典籍验证自己所知。从前不曾将它和焚灵灯联系在一起,还未觉其初现时间点如此之巧,如今一想,还真是颇为蹊跷。
天缘阁初现的时间正好与南烨所说的焚灵灯坠落人间时间相近,看来这天缘阁大约就是那灯中焰所化了。眠月想起前世在那灯前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形,又想到倘若南烨当初修为真的跟霜君相仿,连她也只能自折修为投机取巧免于陨落,眠月心间难免担忧起来。
那灯中焰所化之地被列为禁地,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只不过那焰火虽强大,能量到底是有限的,化作如此广阔的地界,想来能量已被稀释不少。从那灯体直接砸出方异空间来看,灯体自身能量也不容小觑,想来当初所受之力也并非全来自于那灯中焰,预测的危险程度还可以再下调一些。
而且眠月觉得,既然霜君相信她后世徒子能够前往,那么至少于自己而言,不该是真正的绝境。
虽是这么想,眠月心中仍是不安,如今神根已残,她不能再赌了。
她想了又想,手中一张信笺出现,寥寥写下几句,折成纸鹤,又将那卷南烨留下的秘籍缩小绑在纸鹤上,轻轻一吹,纸鹤便扑棱棱往窗外飞去。
眠月不愿陨落或以残身回归,也不愿退缩。她还是决定面对,路已经走到了这里,丢盔弃甲打退堂鼓可不是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