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玉势(二) - 江湖不肖生 - 毛呆呆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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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玉势(二)

冯逸猝不及防被顶了一下,皱起了眉,扬声道:“怎么回事?”

木棋儿惊叫一声:”少爷――!”紧接着几声高昂马嘶,车身开始剧烈抖动,外面传来在车夫惊怒的叫喊中鞭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冯逸被那马车颠地晃来晃去根本坐不稳,最要命的是他屁股里那根玉势被一下下磕进深处,在肠道里捣来捣去,疼得他脸色发白。

冯逸动了真怒,胡乱裹了件外袍,撩起帘子大喝道:“做什……”那个”么”字还没出口,一物闪着尖锐银光直奔而来,他下意识一偏头,“噔”地一声,那物一头扎进车身,定睛看去却是一支羽箭,箭尾犹自震动。周遭尖叫大起,无数箭矢从道旁激射而出,当中的几架马车便成了硕大的靶子,”噔噔噔”箭头钉木之声不绝于耳,仆从们开始四散奔逃,而离了车夫把持的马匹也都因受惊而癫狂起来。

冯逸被剧烈的晃动一下子颠坐回车内,那玉势狠狠一捣,几乎要把他肠子捣穿,木棋儿在车外迭迭尖叫,冯逸咬了咬牙,前爬几步滚下车去,就在他刚落地的刹那,两匹马挣脱鞍鞯发疯般直向远处冲去,车前辕木断裂,整个车厢前方坍塌下来,木屑碎石四溅。方才的几下叫冯逸疼得眼冒金星,捂着肚子呜呜直叫,木棋儿见他从车里滚下,又惊又怕地冲过来,抱着冯逸直哭。

冯逸担心着两侧茂林里射出的箭,呜呜叫了几声后逼迫自己起身,一把抓住木棋儿拔腿就要逃命,却听“嗡”地一声劲弓响,一支箭扎进他脚前三寸地,细碎的石子啪啪打在他脚背。若是多走一步,这箭扎得就是他脚面了。冯逸心脏砰地一跳,身形稍顿,拎着木棋儿换个方向再跑,才跨两步,脚前三寸处又是”叮”地一支箭,木棋儿已是吓得面如土色。而冯逸连转几个方向,俱被来箭堵住去路,如此一来他倒琢磨出别的,干脆住了身形,拼命忍住股中巨痛,扬声道:“合吾的朋友,在家日月宫,在外并肩子,吃的是一家的饭,穿的是合家的衣,把招子放亮了,别崩了盘子!”他于读书进学上一向不太专心,闲时看了不少传奇话本,当下便学着闲书里的唇典,胡乱诹了几句。

见他不跑,箭倒是真止了。冯逸四下一看,前面几道绊马索,路当口明晃晃几只荆棘盘,正是”恶虎拦路”,地上七仰八叉地倒了十来个下人,车散了一辆,马跑了几匹,己方除了自己和木棋儿,再没有别的人了。

茂林里有人高声笑道:“羊牯土了点儿,并肩子扯呼?”

冯逸被人嘲讽,少爷脾气又闹了起来,沉着脸骂道:”妈的,谁与你并肩子?”

便听林子里一阵哄笑,一群人从两侧冒了出来,武器从弓箭陌刀到柴刀镰刀不一而足。冯逸气得太阳穴直跳,对面便有人“呦”了一声:”羊牯子还使小性儿!”其余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木棋儿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吓得瑟瑟发抖,扯了扯冯逸的衣角,小声问:“少爷,他们说啥?”

那群人已开始搬马车上的东西。

冯逸没好气道:”没什么,劫道的。”

木棋儿的脸唰一下白了,结结巴巴问:“会……会绑……咱们……么?”

冯逸”哼”了一声没说话。

那群人抬了箱子又来搜身。冯逸先前只匆忙裹了件外衫,袍子下面实际什么都没穿,那搜身的一来就发现他里面光溜溜的,“呦呵”了一声,高声招呼同伴来看。那伙脏兮兮的贼人便围聚上来,一个个探头往冯逸衣服里瞅,先前那个搜身的便揪着衣襟让他白玉般的胸膛露出来。有人捏着他的屁股啧啧道:”少爷里面咋不穿衣裳哩!”还有人把脏兮兮的手伸进去摸。

冯逸羞愤交加,要是对面是个美人也就罢了,可被这一群又丑又臭的贼人摸来捏去,他觉得自己纯洁的身躯受到了无以复加的污辱,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双目一红就要跟他们拼命。而冯少爷这读书写字的身子又怎是剪径贼人的对手?他被狠狠刮了几个耳光,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被踢打时扯动股间玉势,那根棒子此时带给他的已不再是快慰,却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冯逸觉得肠道快被捅破了,脸色惨如白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渗出又砸进泥地,任凭众贼如何殴打也不敢再挣扎,只捂着肚子不住求饶,最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他醒来时木棋儿正缩在一旁呜呜地哭,冯逸没工夫管他,猪头肿脸地捂着肚子四处打量,这是间连老冯家柴房都不如的破屋子,墙上开了个小口,就算是通气的窗户了,到处弥漫着一股霉味儿。此时夜幕四合,屋子里黑黢黢的连根蜡烛都没有,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那道狭窄的小口照进来。

他慢吞吞站起身,木棋儿听到动静,且惊且喜地小声问:“少爷醒了么?”

冯逸道:”嗯,别哭了,老子听得烦。”他挪到门口,拉了拉门把,外面随即响起咯咯的撞击声,大约是从外面上了锁,片刻后外面有人走近,粗声粗气地吼:“老实呆着!”

冯逸便大声喊:”喂!我要见你们当家的!我是扬州府冯家的――!”

他等了半天,外面没人理,便又磨磨蹭蹭回原地坐下,手从袍子底下钻进去,探到后庭想把里面的东西拔出来。然而几经折腾后,那玉势已捅到了肠道深处,手指摸了半天都没碰着,反而把自己疼得冷汗直流。冯逸咬牙切齿地暗骂自己,后一想马车那一颠全是这伙贼人作出来的,便又将怒火转到山贼身上,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多时门外先一阵说话声又是门锁咯哒声,冯逸忙理好衣襟,有人推门进来,押着二人往外走。

冯逸问:“带我去哪?”

那人操着一口浓重的青州口音说:”当家的要见你。”

冯逸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向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早一刻见到那当家的便能早一刻谈条件。木棋儿却是一听要去见那土匪头子,不知是会被先剁手还是割鼻子,是被他油炸了吃还是热炒了吃,吓得浑身发抖,攥着冯逸的袖子不肯撒手,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

冯逸怜他忠心,也就让小厮这么扯着,不多时二人被带到正堂,堂内一正一侧两把交椅,估摸着就是贼人的两个头头,堂下站了不少喽。木棋儿已经吓傻了。

冯逸看不上这正厅,见众人一副寒酸样,连两个当家都不过一身葛布衣,心里面更是瞧不起,暗嗤了一声,没等那大当家说话,开门见山道:“赎金多少,出个价。”

大当家反问道:”冯公子觉得自己值多少?”

冯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这大当家约莫四十上下,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个强人,叫他心里有点儿发憷,反观那二当家,却不过弱冠年纪,二郎腿一翘一翘地不说话,身长体瘦,一副小白脸模样。他在心里掂量了片刻,说:“我乃家中独子,祖上积德以至小有富贵,五千两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大当家便道:”扬州府冯家的儿子,怎会只值五千两银子,冯公子莫要小觑自己。”

冯逸咬了咬牙,伸出一指:“一口价,一万两!”木棋儿吓得一哆嗦。

大当家伸出五指:”五万!”木棋儿又一哆嗦。

冯逸刚想还价,却陡觉肩头一凉,侧头一看,却是木棋儿哆嗦了一路,终于扯开了他的衣襟,外衫滑落下来,肩头并大半个胸膛展露无遗。冯逸脑门儿上青筋直跳,瞪了他一眼,将衣服重新拢好,清了清嗓子开始坐地还价:“一万五!”

”四万五!”

“一万八,不能再高了!”

”四万,不能再低了!”

冯逸咬咬牙,眼一闭:“两万!”

大当家冷笑一声:”四万,限期半月。”

冯逸道:“如今时局不好,江淮多有恶钱于市,朝廷又下了禁恶令,实不相瞒,我家损失不少,四万两确实难在短期内筹出。”

大当家沉默片刻,缓缓道:”冯公子是家中独子,即便再难,冯公必也会想尽办法。”

冯逸于心底一声冷笑。四万两赎个儿子,若在早年或许还行,而自他亲娘死后,老头子的姘头赶着趟儿进府,恐正巴不得他这个嫡子去死,怎会舍得白花花四万家财,一旦拖出了期限,自己就要交代在土匪窝里了!他冷冷地看着大当家,脑袋里飞快地盘算。

正僵持时,那小白脸样的二当家突然说话了:“我看这样吧。冯公子说得也是实情,恶钱害市、禁恶令伤民,富商也是民呐。大哥不若宽限宽限,先叫人去扬州冯家取两万两,剩下的冯公子打个欠条,日后慢慢还清,可好?”

冯逸一听,连忙点头:”半月内出两万两可以。”

大当家思索片刻后道:“这个‘日后’却是多久?若他半年不还,难不成山上还得关他半年?十年不还,便关个十年?若放他下山,冯家必会转头告给官府……”

冯逸听得脸都绿了。

那二当家笑了起来:”日后么,一年两年,还怕他跑掉不曾?总归此事包在弟弟身上!”

大当家便颔首道:“也可。冯家是头肥羊,小弟记得要慢慢宰。”

冯逸听得火大,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恨恨地瞪了那大贼头一眼,又转目去瞪那小贼头。那小贼头见他冲自己看过来,便坐直了身子笑吟吟地跟他对视,连二郎腿都不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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