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

“你就在这里租房子啊，地段很好哦，会不会离学校有点远？”猫猫绝育计划圆满完成后，司峤提出和季云酌同路一程。

他说不住校，结果这人更惊喜，说自己也是大部分时间在外住，这所大学管得松，虽然也申请了住宿的一张床位，但其实也很少晚上过夜。

“还好，上学日起早点而已，我有个同校的合租室友，每天一起上下学。”

“哦？”司峤似乎对这点很惊奇，“没想到季同学也喜欢社交啊。”

他笑了两声，又接着扩充自己刚说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为季同学是会喜欢独来独往的那种性子，看来是我太停留表象了，不过以你的人格魅力，交朋友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对了，他也是我们同专业的吗？”

“不是，他化学系的。”

季云酌其实还想说，你前面对我性格的断论其实没错，至于要跟人合租也是我情不得已……

“他是我中学时就认识的朋友。”感觉自己胡编乱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这样啊。”

不知不觉已经将人送到了楼下，司峤没再往前，就在这里告别，互道晚安。

.

季云酌回家后先去检查的猫。

秋末的气温骤降，丝毫不影响屋内的暖和，一个大白团子此刻正在沙发上躺着，突然被人一把抱起。

猫：“喵！”

周身空气瞬间被那种熟悉又讨厌的气味侵占，小猫条件反射地胡乱挣扎，但很快反应过来“危险”从何而来，是它之前答应要冲破厌烦尝试主动接触的那个人。

云云停住了动作，转头去看人。

幸好没像之前一样给他抓出满胳膊的血痕。

季云酌两手架着猫的咯吱窝，将其举起来仔细看，但是毛太长，又浑身一致的白，好一会儿没找到地方。

而且好沉，现在还不是云云体型成长的最终阶段，它在狮子猫中只称得上中等的体格，前几天称的体重还在正常范围，怎么就……这么一卡车的猫。

“放心吧，该在的都还在呢。”谢忱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动作，径直走过来。

季云酌放下猫以示听到，但并没给他回一个“哦”的字眼。

“你自己回来的？可以嘛，都没迷路。”这附近好多房屋建筑极为相似，就是他们之前一起走的时候也有过敲错门的情况。

“导航。”

很尴尬的对话，很尴尬的气氛。

谢忱越过季云酌，到阳台关上了门，窗外树上的猫头鹰信号中断。

“云酌，”谢忱叫住他，对方擡步走的动作下意识止住，“你吃饭了吗？”

“吃过……”

“刚才送你回家的人是谁？”谢忱终于问出他心底放置了好一会儿的话。

季云酌转过身去看他，尽管很想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忍住：“我隔壁班同学，姓司的那位，你认识。”

那位经常对着季云酌笑得很亲切的同学。

谢忱再没话可问。

窗外树上的猫头鹰在楼上住户关门时便降落到主人擡起的手腕上，只是几秒的对视，司峤就收到了它的所有情报。

今天眼睛不舒服，本来是可以和这只机械猫头鹰实时共享视觉的。

“这就是你说的早就认识的朋友吗，恩人？”司峤推了推眼镜，往回走，猫头鹰落在他肩头，“谢支队长。”

季云酌不记得，但他记得。

为了活下去，拼了命地跟一场火海赛跑。

.

浓烟如地狱魔爪缠住脖颈，逃命的人跌跌撞撞扑进滚烫的走廊，可没办法，这是他遭到的唯一熟悉的可通行的道路。

火苗时而从路过的门缝间窜出，像恶魔猩红的长舌舔舐脚踝，刚抽完血的身子根本经不住这样的极限逃生，司峤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似踩在滚烫烙铁上。

精神体雕鸮可以共享视觉，因此就算他在地上跑，也可以从较高处提前看到更远方的景象，可毕竟人和精神体都在室内，视线都被浓烟熏成浑浊黑雾，身后传来仪器坍塌或爆炸的声响，恐惧如同毒蛇噬咬这个12岁少年的心脏。

视线忽然全部漆黑。

司峤吓得截断所有喘气声，他换了方向，挤到被浓烟侵蚀的小柜，这里还掺杂着消毒水的气息。

他不敢呼吸，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或许那些有洁癖的逮捕者根本不屑于将自己的靴子踏入这黑焦脏地板上，更不屑于一个漏网之鱼会扣掉多少俸禄……

视线逐渐恢复，但这次是他自己的视角，逮捕者会通过精神体的眼睛来看出是不是在与主人共感，从而精确那个藏起来的猎物。

但雕鸮为了保护他强行掐断了联络，司峤知道，刚才的突然一黑不是切换视角的卡顿，而是——精神体在那一刻失明了。

“不、不……”他嘴唇颤抖地喃喃，“不会这样的……”

“对不起……”

但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他得逃出去，只要人还活着，那么救回雕鸮就还有希望，属于一只猫头鹰的灵敏感知还在他身上尚存，确定无人后再打开柜子——

黑烟直逼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