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路
兵分两路。
甘道夫带着皮聘昼夜兼程，尽早赶到了米纳斯提利丝。疲倦的两人来不及休整，即刻去觐见了国王。
可惜的是，国王已经完全被权力的欲望冲昏了头脑，他窥见战争的浩大和艰难，却视而不见，一心想着他的最高的权力王座。
“我绝对――不会承认――一个野路子出生的落魄贵族。”他咬牙切齿，养尊处优的脸上满是愤怒和轻蔑，当然还有这狰狞面具背后的怯懦和恐惧。前来劝说的最受宠爱的长子也被呵斥出去，和灰袍巫师一起被赶到了门外。
“简直是冥顽不灵，这可不是简单的权力之争。”白袍巫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懑，“中土大陆危在旦夕，你尊贵的殿下还在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头顶生锈的皇冠！”
“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博罗米尔盯着不远处的烽火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甘道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自禁露出了笑容，眼珠一转，看向了正一头雾水的小霍比特人。
这便是阿拉贡他们得以看到烽火的原因。
烽火已达，半兽人渐渐逼近，邪眼扫视着中土大地，寻找着他最后的东风，只待它轻轻降临，便要以燎原之势迅雷不及掩耳的摧毁这片奇妙又悠远的土地，让他成为他的地狱乐园。
海岸线沦陷，事况已再无欺骗挽回的可能，刚铎的骑士穿上盔甲、整装待发，在全城百姓牵挂的目光中有序踏出城门。
这一幕何其熟悉，是不是每一次的征战，背后都是妻女饱含热泪的凝视，是老母亲颤抖却又坚强的道别，是情侣约定凯旋时的庆典，是孩童哭闹不休的不舍……
“大哥？”法罗米尔领兵在最前，自然看到了城门口整装待发的博罗米尔。
博罗米尔伸手拍打他兄弟的肩，和他的一样强壮、充满力量：“走。”
“你们不能去！”甘道夫拉住两兄弟的马绳，他激动不已，法杖都被他丢在地上，“这是送死。”
“国王之言，出则必达。”
再无需多言，骑士们呼啸着飞驰出城，壮烈又肃静，带着一往如前的决心和必死的信念，为他的国家付出全部，用血肉筑成堡垒，换得一息安宁。
刚铎必胜！
*
在甘道夫带着皮聘前往米纳斯提利丝，去警告摄政王的时候，余下众人等待着，等着讯息传来后，便沿着白袍巫师指明的道路，前去寻找增援。
一路匆忙行来的护戒小分队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阿拉贡坐在门口木凳上向远方眺望，又低下头凝视手中的项链，露出来的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屋里无聊的三个人开始斗地主，简陋的木块磕在桌上发出声响，矮人输得胡子都翘起来，生气地站在长凳上：“合着你们就骗我是吧！你们两个骗子。”
医生打得笑眯了眼。矮人不好对他发作，怒视精灵。
莱格拉斯慢慢丢出手中最后的两张牌：“炸了。”
矮人才是要真的炸了。
“看！是烽火！”阿拉贡急匆匆地越过他们向大厅跑去，众人也起身跟在后面。
“刚铎向我们求救！”阿拉贡几乎是吼出来。
恍惚时间停滞，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沉默的国王身上，整个议事厅陷入难熬的寂静中。国王直视游侠，眼睛是坚毅的桀骜，像是一只鹰要从他的眼睛里振翅飞出，他缓缓道，带着尘埃落定的重量：“那么洛汗将会前往支援。”
医生看到阿拉贡的背脊松弛下来，像是终于喘上一口气。
“洛汗国国集结！”国王的话总是响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率先踏出一步。
战争更近了。
全军集结，准备随军物资，骑士向封地先行，去集结更多的力量。精灵和医生去马厩挑选一匹温顺机灵的马，遥远的路程他们俩共骑一匹可不行。
周围吵吵闹闹，精灵走到一匹棕色的花马前，叫住医生：“海曼……”
【不，莱格拉斯，我们上次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医生头也不回，莱格拉斯有时候的过度保护真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但事实上他已经快到一百岁了。
【海曼，我只是觉得ada会很孤单。】
【那你回去吧，我跟着阿拉贡。】
后面没了声音，医生停止挑选马匹，转头看向落后半步的爱人。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蓝眼睛却透出些许委屈和不满。
简直就是一个大男孩。医生笑眯眯的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啃了一口：“别生气，我就想跟着你。”他又抬腿踢踢精灵，让他看到自己大腿上绑着的匕首：“你看，我可有这世上最尽心的老师，自保总是可以。”
精灵露出拿你真是没办法的无奈神情，眉头舒展开来，他永远都向他屈服，只要一个微笑，一次轻轻的接触，一个眼神曼妙的交织，都让他溃不成军。
“况且我还有你啊。”医生继续向前走，轻飘飘的说来一句，却像世界上最快速的□□，注射入了精灵的心脏。他僵硬在那里，凝视前面对他来说世界上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宝贝，中毒太深。
他低低应了一声，几步走到医生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得到了自然又甜蜜的回应。
“走吧。”阿拉贡勒马停在马厩门口，逆光而来，像是神话里降临的大英雄，或许对于洛汗来说他真的是一个带领他们远离死神的英雄。而现在，他要前往刚铎，他父辈魂牵梦萦的地方，再一次成为高举利剑的守卫者。
王者重返他的国度。
马匹疾驰，两旁的事物飞快的向后掠过，众人前往兵力汇集之处休整。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大部分兵力已经集结完毕，此刻已是黄昏，天地将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医生靠在精灵怀里，迷迷糊糊陷入了梦境。
但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梦，他梦到了索伦的邪眼。中土大地一片焦黑，苟延残喘的生灵在阴影之下苟且生存，整个世界都黯然无光。他看到弗罗多和山姆，两人又黑又脏，眼睛像是两颗突出的珠子，狰狞又疯狂。他看到埃尔温的眼睛，星光从她的眼中泯灭，她站在船头凝视某处，泪水落在她的脚背。他看到甘道夫大叫着，挥着他那根洁白的法杖，然后被烧成了灰烬……
“海曼！海曼！”
他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精灵轻吻他的发顶：“做噩梦了吗？别怕，都是假的。”
“莱格拉斯，我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它要摧毁一切。”海曼看上去还没醒过来，迷茫又虚弱，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们会是真的吗？”
“别怕，海曼。”精灵搂紧他，天边的余光就快要褪去，整篇平原即将笼罩在黑暗中。光明如骏马飞驰，却始终跑不过黑暗侵蚀的速度。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