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护犊
雷斯看着半躺着的祖玛的银色长发已经恢复了光泽，脸色也不再苍白，恢复了比玉石更光滑细腻的色泽且充满了生气，唇色淡淡的粉白如同春天的桃花，精致无比的面容没有了丝毫的疲惫虚弱之态，七彩的眼眸就这样张扬而霸气的注视着雷斯……
雷斯心知他吸取了此地的灵气和人类的生命来恢复自身力量。那些爆发的火山和喷泉，枯萎的树林，适才在眼前或作尘土的少年，全都是牺牲者……
祖玛，这就是你的生存之道么？？
好天真啊！！！
自己竟然一直以为这魔物身上有着人性……
也一直为了他绝决的眼神而心痛……
更一直为了他在雨中的虚弱而忧心……
真是笨蛋……
雷斯眼中金色光芒如同红莲之火般闪耀，可他的额头上却冷汗直冒，他的双腿已经酥软得难以支撑他的身体，他握枪的手虚弱无力有些颤抖，仿佛那枝枪有千斤重一般……
他的体力，还有已经被释放封魔的力量都已经严重透支了……
从镰刀手到人狼查克，再到西迪斯（马特）……
一次次的战斗无一不是在消耗他的体能和力量……
魔物只靠他手中的人类武器是根本伤害不到一根汗毛的，需要将那股他自己都不甚了解的封魔力量附着在武器上，才能产生一定的杀伤力。
而和西迪斯的战斗，却是直接燃烧那股力量的本源与对方的灵体直接进行接触和对抗。使得他人类的肉体以及灵力都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在已经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又不辞辛劳的为了寻找魔界太子而持续的使用力量飞越那山体断裂形成的鸿沟……
直到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雷斯和祖玛对视了仿佛有一个世纪……
“你无权指责我……”祖玛的语气是淡漠而温柔的，却带着天经地义般的坚定传入雷斯的耳中。
雷斯心中一动，是啊，或许他是对的。人类同样是以牺牲别的生物甚至是牺牲同类来维持自己生存的物种。而人类的杀戮往往不仅仅限于生存所需……
就像自己无权指责狼群猎杀幼小的鹿来果腹，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指责祖玛为疗伤吸食人类的生命……
祖玛，虽然有一副人类的外表，但他毕竟是魔物啊！！他既不被人类的道德观所影响，更不被人类的法律所约束……
或者，唯一能够称得上错误的只是自己在此时、在此地看到了这一切而已……而作为人类，他无法对这样的事视若无睹。
“你越界了！！”雷斯握了握枪以掩饰双手的颤抖，接着道，“这里不是魔界……你不能在这里干这样的事。”
“快点告诉我取得血兰花的方法，我把它给你……然后滚回去……”雷斯收起了枪支低沉的喝道。他终究无法容忍这样匪夷所思的杀戮在自己面前发生……
雷斯眼中的金色光芒有些黯淡，手中的枪也有些拿不稳了，他咬牙坚持着没有在魔界太子梦幻般眼眸的注视下退却……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越界的不是我，是你……”祖玛看着强打精神的雷斯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使用力量他可能会力竭……
“什么？？”雷斯一愣，随即注意到车子外围的迷雾中有些隐隐约约的身影，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雷斯呼出的气息都结成了白雾……
无数惊恐的、愤怒的、悲哀的、绝望的脸庞在那烟雾笼罩的树林里涌现……
他们张牙舞爪的挣扎着要从那一棵棵巨树中突出，仿佛那是一个个囚禁他们的牢笼……
很快他们叫嚣着挣脱了巨树的束缚，带着他们的愤怒、带着他们的不甘向着站在房车旁的雷斯冲过来。如同一群发现猎物的掠食者般迅捷，如同狂野的潮水般汹涌的扑来……
“妈的！！”雷斯回身吼道，手中的枪冒出了阵阵火光……
“砰、砰、砰……”一阵激烈的、不间断的枪声响彻了幽静的森林……
子弹的弹壳噼里啪啦的落到了地上，清脆的落地声却被一声声如同霹雳般的枪声掩盖了……
面前潮水般的怨灵在被击中的同时喧嚣着如同青烟般消失了……
一阵腥甜涌了上来，雷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内脏好像被火烧一样，接着整个身躯又好像处于绝对零度之下，那已经不是简单的肉体所能承受的痛苦了……
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忽略魔界太子那时的眼神……
这就是惩罚吧……
好冷啊……好像在万丈冰窟里一样。雷斯勉强握紧差点从他手中滑落的枪，支撑着站立，浑身颤抖……
好痛！！那寒气似乎已经侵入骨髓将骨髓都冰冻了起来……
雷斯挣扎着想要将寒气逼出体外，但无济于事。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凝结成了冰凌……
幽魂不断的继续突出树林冲着雷斯冲过来，死不瞑目的恐怖眼神直刻入雷斯脑海，他听到他们疯狂的叫嚣声……
雷斯勉力举枪继续射击，只听“咔、咔”两声。没有子弹了……
雷斯眼中的金色光芒完全消失了，他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倒了下去……
魔界太子优美的双手接住了雷斯倒下的身躯，他眼中红色光芒尽释，幽魂们仿佛又被巨树吸引了回去。迷雾渐渐散去……
***
祖玛从后面抱着雷斯柔韧修长的身躯，拨弄着他的金色短发和流下汗水的坚毅脸庞……
不自禁的在他耳畔呢喃：“你为什么总要跟自己过不去？”
失去知觉的雷斯无法回答他……
祖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含着烟草幽香的体味，那温热的身躯隐约散发出艳阳的使人心骚动的味儿……
祖玛不禁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