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Story2:蛇的新娘(1) - 螳螂猎宴 - 黯淡炉灰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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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Story2:蛇的新娘(1)

sidestory2:蛇的新娘(1)

巨大的城市拔地而起,密集的街区浸在惨淡的灰霾里,宛如死寂的棺椁,挟着难以名状的诡异与孤独,都溺死在无边的浓雾里,几簇霓虹灯光零星散落在夜色里,似乎随时会被腐朽而衰颓的冷雾扑灭,就像美人半睁半闭的病眼。

那是一帘朦胧而虚幻的梦境。

雪栀在梦里无数次地见过这场景——污秽浑浊的阴影里,霓虹灯影宛如浮动的电子幽灵,瑭站在那片绮丽而破败的霓虹灯牌下,懒散地歪着身子,细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幽幽燃烧的女士烟,烟雾缭绕之中,猩红的光点在黑暗里黯淡地明灭,将瑭绝艳的容貌衬得朦胧而迷幻,额间红痣殷红如血。

那场景老旧而迷蒙,就像一场旖旎的迷梦,破败的街区、阴暗的小巷、潮湿的迷雾…以及一位容貌姝丽、脸庞素白的站街女郎。

隔着迷雾,瑭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眼瞳湿红得宛如泣血,那张素净的脸庞浮着雾蒙蒙的潮意,浸着湿漉漉的雨雾,就像是…刚哭过一样。

这条静静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华美的皮囊下…居然藏着危险而哀伤的艳骨。

雪栀醒来的时候,封闭的卧室里满溢着浓郁的腻香。

昨晚下城区的电力系统又过载停运了,整座街区都湿冷得像冰窟,这间老旧的屋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就连被窝里都存不住丝毫暖意。

此时,一具暖热柔软的躯体却团在他的臂弯里,畏寒似的蜷缩着,呼吸声轻柔而温热。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雪栀来到下城区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失忆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在那片迷雾弥漫的街道里,瑭就这样降临到了他身边。

就像一位慈爱又善良的天使。

“你没有落脚的去处么?”瑭笑盈盈地问他,“要不要跟我走?”

瑭将他带到了这里,一个狭窄的下城区小屋,像一处阴暗的蚁巢,却被布置得无比温馨舒适,就像踏进了兔子软乎乎又暖融融的小窝。

雪栀的记忆消失得很彻底,就连名字都是瑭起的,姓名来源于瑭在阳台上养的一株漂亮的法莲栀子,像是一抹近乎缥缈的纯白火焰,在这间阴暗潮湿的老屋里寂静地燃烧——也不知这株“违禁植物”是瑭从哪里弄来的,或许每个下城区居民都有独门的生存之道。

只不过…瑭的秘密总是最让人着迷。

瑭在雪栀的怀里拱了拱,活像一只钻被窝的猫咪。

电力系统停摆后,他们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取暖,就像两只冬眠的小熊,在柔软的被窝里相拥而眠,浓稠如海藻的黑发与静谧流淌的雪发绞缠着,散落在柔软的碎花被褥上。

瑭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擡起手来,用那柔润的指腹轻轻地蹭过雪栀的眼角。

那动作像是迷恋,又像是最常见的亲昵,瑭擡起脸来看他,还睡眼惺忪着,却嘟起嘴来,甜腻又纯真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早上好,宝宝。”

雪栀的心脏骤然一跳,然后极快地平静下来。

他的手臂环住了瑭柔软的腰肢,将脸庞埋进美人温热的颈窝里,颇为依恋地蹭了蹭。

瑭对谁都这样喊,对着脏兮兮的流浪猫喊宝宝,对着满脸横肉的肉铺老板喊宝宝,哪怕去廉价超市购物时遇上下城帮派火拼,他拔下绑在大腿上的手枪,粗暴利落地射穿了暴徒的心脏,居然还能笑容明朗、半是苦恼半是无奈地抱怨一声:“为什么要挡路呢,宝宝?”

此时,瑭却慵懒地靠在雪栀怀里,用颇为烂漫的语气说:“希望今天有个晴朗的好天气。”

这是下城居民最喜欢的口头禅。

核冬天的阴霾遮蔽了整片天空,极寒气候席卷全球,最后一点珍稀的阳光都被上城垄断,新鲜的雨露都沦为上城的特权,偶尔才从权贵们遮天蔽日的巨手间假惺惺地漏下来一点,大部分时候,留给下城的只有无止尽的污染、核辐射和带毒的土壤里滋长出的棘刺和毒瘴。

雪栀的脑损伤好转后,时常会跟着瑭一起外出采买——有时候他会跟着瑭一起进商店,被烟臭味熏得皱起眉来,有时候会站在外面的屋檐下,在漆黑的雨幕里静静地等瑭。

然而就凭他的样貌,没人会相信他是土生土长的下城人,这片脏污的土壤里生出的生物不是畸形丑陋的老鼠,就是虚弱而美丽的野花,从他们眼角眉梢透出的只会是鬣狗似的凶恶,与野猫似的警惕,而不是宛如神明般纤尘不染的……独属于上城人的优雅与矜贵。

那是简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从基因里带来的优越性……从未为生存而苦恼、挣扎、奔波与劳碌,从未沾染过社会底层的血与污。

路过的下城人用隐秘叵测的眼神看雪栀,大多数时候懒得来找麻烦,偶尔有几个想挑事的刺头走过来,嬉笑着说着什么“落单的上城人”、“稀奇货色”、“他看着像不像上城那位”…但等他们看到瑭从商店里走出来,顿时齐刷刷变了脸色,跑得比老鼠还快。

“上城是什么?”

雪栀好奇地问瑭,视线却像是透过阴云密布的天空,触及到了一片…莹白而颓靡的仙境。

如天堂般美丽恢弘的上城,议会威严的铁塔矗立于苍白的阳光之下,钢铁筑成长城,机械构成骨架,元老院的雕塑宏伟得宛如神迹,那些位于权力顶峰的大人物…面容肃穆得宛如神明,光是雕塑就华美得极具震撼力,压迫感又强得令人窒息,就像镇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山。

瑭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只顾着哼着一首童谣,刚从商店里出来,居然就将手里头一袋沉甸甸的黑袋子扔进垃圾箱。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股浓腻的臭味…像腐烂变质的鱼腥似的味道,顿时从黑塑料袋里软绵绵地散了出来。

“这几天可累死我了,”瑭抱怨道,一转脸又笑意明媚地对雪栀说,“宝宝今晚想吃什么?辣炒荧光虫?凉拌鼠尾沙拉?蛋白质虫饼干?还是——咱们去餐馆吃大餐?”

可是……瑭是从哪里赚来的钱?

像瑭这样艳丽的毒物,容貌妩媚,身段柔韧,那股极尽张扬的疯劲简直要透出骨髓,凝聚成一股诱人为他发狂的魔力,走在下城漆黑的街巷里,当然……非常不安全。

当然,也非常容易被误认为……跟那些站街的娼妓是一般货色,只不过价格更昂贵些。

“这个嘛,是我的秘密哦~”

像是猜到了雪栀的想法,瑭笑得肩头发颤,手指轻轻扣在了他的手背上。

在美人细白的手指上,指甲被修剪得圆润齐整,涂着亮晶晶的血红色指甲油,活像人鱼刚从猎物糜烂猩红的腹腔里抽出来的利爪,还在湿哒哒地滴着血。

“放心啦,都是正规渠道来的钱~”

失忆让雪栀的头脑宛如白纸一张,许多常识都要从头学起…好在瑭很有耐心。

他像照料心爱的小孩一样照料着雪栀,教雪栀认字,教雪栀算数,教雪栀拿着手柄打游戏,把雪栀控制的像素小人按在地上痛殴,每天睡前甚至还会端一杯牛奶给雪栀,就像在关照青春期长身体的小孩,只不过偶尔……

雪栀舌尖一翻。

他左手握着喝干的牛奶杯,右手手掌则蓦地摊开。

两枚半溶的小药片…还沾染着口腔内湿漉漉的体温,就已落在他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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