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新岁
第二十章新岁
江上最大的那艘画舫里,只坐了两个人。
李徽明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孟澹宁,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你说的灯会。”
“灯都在船上,你想看什么样的便看什么样的。”
不愧是蕖江上最大最漂亮的画舫,一共二层,被孟澹宁包了下来,除了他俩再无别人。站在船头能看蕖江最美的夜景,画舫上有游船,若想游湖也很方便。
美酒佳肴早就备好,屋顶挂满了各种样式的灯笼,闪着光,好看极了。
李徽明气极反笑,“花了孟相不少银子吧。”
“嗯,半年的俸禄。”,孟澹宁十分诚实。
“你倒舍得。”
“钱财是身外之物。”
李徽明觉得他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软下声音,“可我想出去转转。”
“不行,外面人太多,很危险。”,孟澹宁义正词严,半点不为所动,“就在这艘画舫上,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干什么都陪我?”,李徽明擡头,伸手便摸上了他的胸膛,感受着他一颗心在自己的手心跳动,她往下压,想把那颗心彻底握进自己的手心。
孟澹宁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有维持太久,他的心跳明显加快了,声音也压低了些,“你不是要看灯吗?”
李徽明嗔怒道:“灯哪有你好看。早知道咱们就待在家里,省不少钱。”,她看着他,等着他反被动为主动。
往常都是这样,只要她主动撩拨了他,他都不会拒绝。
今日却一反常态,孟澹宁却只是将她的手拿开,笑着说:“我给你画幅画吧。”,那双眼睛还是寻常,可李徽明却觉得里面多了点什么东西。
“画画?”,李徽明不解,“你的手好了?”
“左手也能画。”,孟澹宁站到她身后那张桌子前,铺开一张宣纸,他指了指桌子前面的躺椅,“不然你就躺在那儿,我很快就画好。”
李徽明觉得今晚气氛正好,顺从地倒在了椅子上,“那你画吧。”,反正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孟澹宁左手作画十分熟练,他的画上线条并不多,没有细致的笔触,但却能让人认出情景。
只有最后,在画人的时候着墨很多,连衣服的褶皱都画得丝毫不差。
半个时辰时间,李徽明已经觉得有些困倦,快要睡着了,一定是因为下午喝了不少酒。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画已经画好了,孟澹宁的气息靠近,李徽明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是伸出手,任由他将她抱起,上了画舫的二楼。
她没了赏景的兴致,只是贪恋孟澹宁身上的味道,忍不住靠近一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感受他放在后背温柔抚摸的手,爱欲泛滥,大过了情欲。
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晃眼得很。屋子里空荡荡的,没看见孟澹宁。
她懒散地窝在床上,不想起来。果然没一会儿,孟澹宁便端着托盘进来了。
李徽明穿着里衣迎上去,等孟澹宁把托盘放在桌上,她便双手环住他的腰,抱了上去。
“起来了,吃饭。”,孟澹宁摸着她的后脑,用手指替她将睡乱了的头发理顺,指腹擦过头皮,带来微微的痒意。
自她住到孟府,整天与孟澹宁形影不离。才几天时间,她好像有些习惯了。不禁开始想“以后”。
她和孟澹宁的以后,每当想到这儿,她就总是忍不住心慌。
她看着孟澹宁,“新岁快乐,孟澹宁。”,希望以后每年的第一天都能从看见你开始。
“新岁安康。”,孟澹宁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低沉。
*
正旦之日,朝廷举办了大规模的宴会,宋霖兮自小长在宫廷,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哪怕临时出了变故,她也游刃有余。
如今她是宫里辈分最高的皇太后,处处受人尊敬。虽说她还年轻,但在宴会上先走一步却不是难事。
出了宫殿,她便收起了刚才佯装醉酒的神态,快步回宫。
她所居住的慈安宫是历任皇太后居住的,在她住进来之前,已经空置了很多年。殿内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等她。
她神色慌张地进来,关上门,确认外面无人后,才惊讶道:“你怎么会来?”
对面那人听见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摘下自己的斗篷,露出了一张宋霖兮极其熟悉的脸,和李徽明几乎一模一样。
他是李徽嗣。
宋霖兮看见他的一瞬间,泪水瞬间止不住了,顺着发红的眼眶往下掉,上前几步迎上去,抱住身前之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两个月前她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以为对方是个骗子。一个月前再看见那字迹与李徽嗣一模一样的信,心中便有怀疑。
直到刚才,李徽嗣从前的贴身影卫晨雨重新出现在宫宴上,她才忍不住提前退场跟来。
而真的看见人的这一刻,她才确信,李徽嗣真的还活着。
李徽嗣勾唇笑着,虽然是和李徽明一模一样的面容,神态却全无相似。比起李徽明的锋利,他显得柔和许多。
“之前受伤太重,不方便与你通信,让你担心了。”,李徽嗣的声音柔软,温和,他们从小在一起,又成婚多年,宋霖兮十分熟悉。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宋霖兮擡头看着他,“徽明派影卫寻了你很久,为什么一直寻不到你的踪迹,你是被人救了吗?”
“并非。”,李徽嗣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我受了重伤,是晨风替我引开追兵,晨雨带着我一路逃亡,事后那些痕迹应当都是晨雨伪造的。我们逃出之后,晨雨带着我到一处山谷寻了位名医。”
说到这,李徽嗣摸着自己的右侧眼睛,“这眼睛受伤失明,后来是那位名医替我制作了这只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