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像书里一样也不完全好,”夏如陵手足无措地安慰,“万一都像书里一样,他们最后岂不是要殉情了?”
祁如意嗤笑:“我母亲那样要强的人,怎么会殉情呢?”
夏如陵不以为然。书中的万千秋也曾是那样刚强,百折不摧。但在天命在前,她和惊鸿是那么的无助,最后宁可一同毁灭,也不愿屈从。
傍晚,夏如陵抱着一摞书本,蹑手蹑脚地回到侯府,往自己的闺房逃去。但她一进院子,就教夏鹤捉了个正着。
“去哪了?”
夏如陵闻声一瞧,夏鹤坐在昏黄的阴影里,喜怒难辨。她缩了缩脖子,“您……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夏鹤不答。
他缓缓起身,走上前来,不由分说抽走了夏如陵抱在胸前的书。
《孙子兵法》。
夏鹤看见书封,冷笑了一声,夏如陵转身就想跑。但她不敢,只是垂头站着。
斜阳夕照,院中鸦雀无声。夏如陵提心吊胆等了片刻,可是雷霆迟迟未至。
她壮起胆子掀了掀眼皮,一瞧,夏鹤正沉着气翻看“兵法”。他察觉了她在偷瞄,冷厉的眼神斜了过来,她又赶紧低下了头。
“没收了。”夏鹤说着,又将她怀中剩下的小说一并夺走,大步离开了院子。<
夏如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任务。
她回到房中,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今年开春刚做的衣裙。料子是御赐的金枝团花烟绡,颜色是浅浅的槿紫色。因她还在长个子,宫里的裁缝刻意放量做了好几套,怕她穿不下。但这件裙子着实长了些,要身姿修长窈窕的大姑娘穿,方能彰显少女的绰约婀娜。
翌日,夏如陵带着这套衣裙去了宫中,给祁如意换上。
她让侯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拉着祁如意偷偷溜出内廷,让他在车里换好了衣裳。
祁如意一脸不悦:“出宫就得男扮女装?”
“殿下不是不想让皇上发现吗?若是扮成女子,咱们可以佯装姊妹出行。”
宽敞精致的车内还有一架小巧的妆台。夏如陵对着镜子给祁如意绾了发髻,又绕到正面来给他上妆。抹着抹着,她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痴态。
“太子殿下这样打扮可真美,”她甚至情不自禁拿手背摩挲起祁如意的脸颊,“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
“姑娘?”
小美人的凤目中凌光一闪。
从小到大,祁如意最恨别人说他是姑娘。
他一把将夏如陵扯到了自己腿上惩治。夏如陵起初还咯咯笑着同他玩闹,可是不知怎么,祁如意就摁着她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姑娘可会这样?”
笑声戛然而止,夏如陵惊异地睁大眼,一动也不能动了。
……
祁如意和夏如陵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是不能自禁的时候。祁无忧虽有些先见之明,早早地让王怀未雨绸缪,但她却不能阻止爱情的发生。
这些日子,祁无忧到处都寻不见夏鹤的人影,问王怀,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于是,她突发奇想来到东宫,本想碰碰运气,结果却撞上一双小儿女躲在小花园里卿卿我我。
池畔边,碧树下,祁如意正抵着夏如陵亲吻,难舍难分。少女羞臊地闭着眼睛,满脸红晕,居然也是情愿的。
祁无忧眼前一黑,克制了许久才没有大喝出声,转身走了。
她原先一直担心祁如意生得阴柔,不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结果男人不该会的,他也全都无师自通了!
回到南华殿,祁无忧一会儿想的是她如何跟夏鹤交待,一会儿却道,应该是夏鹤给她交待——看他在她肚子里留了个什么小混账出来!父子两个一脉相承,都是惯会勾骗女子芳心的负心东西。
她一面来回踱步,一面问夏鹤怎么还没来。
“陛下,武安侯现在不在宫中,已经着人去寻了。”
“不在宫中?”祁无忧诧异:“那他去哪了?!”
她还没同他算先前郭婉婵的帐,这下更不禁疑神疑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回来严刑逼供。
左等右等,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才有人通报,说夏鹤到了。
他穿着鸦青色的素袍,刚从外面赶回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迈进大殿,他便看见祁无忧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走动。
四目相顾,二人看着彼此,一齐默契地失言了片刻。夏鹤更是停下了脚步,顿住一会儿,才上前请问: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说着,他如寻常夫妻那般,欲揽上祁无忧的腰肢去哄。但祁无忧甩开他的手,怒意回潮:
“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打量着他一身随意的打扮,厉声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她的质问,夏鹤今日异常的温和。他道:“日后我会告诉你。”
祁无忧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谅他不敢出墙去,便放下旧账,切回正题,问:“我问你,你可曾想过如陵的婚事?”
夏鹤还是那句老话:“她还是个孩子。”
祁无忧冷笑:“那祁如意是不是孩子?”
“他也是孩子。”夏鹤答完,蹙眉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