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声音

夜深人静时，刘姿悄悄来到酒店大堂的钢琴前。这是一架保养良好的三角钢琴，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她轻轻掀起琴盖，手指悬在琴键上方。

没有乐谱，没有计划，只有心中翻腾的情感。她开始弹奏，起初是零散的音符，然后逐渐形成旋律——忧郁而有力，像一条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河流。

"太美了。"

刘姿猛地停下，转头看到玛尔塔站在不远处，穿着睡袍，手里拿着杯茶。

"抱歉打扰你。"玛尔塔走近，"我睡不着，听到琴声就下来了。这是什么曲子？"

刘姿摇摇头。"没有名字，只是...即兴创作。"

"这就是我在你演奏中听到的东西。"玛尔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种原始的、不受束缚的表达。你应该更多展现这一面。"

刘姿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我一直被教导要遵循规则，精确地再现作曲家的意图。"

"规则是基础，但不是终点。"玛尔塔啜了一口茶，"告诉我，如果没有文靖和小雨，你会创作什么样的音乐？"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刘姿心中某个锁住的门。没有文靖和小雨？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

玛尔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许值得思考。现在，继续弹吧，别让我打断你的灵感。"

刘姿重新开始演奏，这次的旋律更加大胆，充满实验性。她不再担心对错，只是让情感通过指尖流淌。弹着弹着，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完全为自己演奏。

第二天清晨，刘姿在酒店餐厅遇到了文靖和小雨。他们看起来休息得很好，正热烈讨论着昨晚收到的各种反馈。

"你猜怎么着？"文靖兴奋地说，"有三所大学对我们的互动技术感兴趣，想探讨合作可能！"

小雨补充："还有一家唱片公司询问音乐部分是否可以单独发行。"

刘姿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努力表现出同样的热情。"那太棒了。"

文靖终于注意到她的沉默。"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刘姿犹豫了一下，"我...昨晚写了段新旋律。"

"真的？"文靖眼睛一亮，"什么样的？"

刘姿描述了那段钢琴即兴，文靖立刻拿出手机想记录下来。"等等，让我找谱纸..."

"我想自己完成它。"刘姿轻声说。

文靖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她。"当然...没问题。"

小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站起身："我去拿点水果。"

等她走远，文靖靠近刘姿："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有人说了什么？玛尔塔还是..."

"不是。"刘姿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需要...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光是作为团队的一部分，还有作为独立的音乐人。"

文靖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理解。"我明白了。"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会一直支持你，对吧？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音乐。"

刘姿感到眼眶发热。"即使那意味着...暂时分开创作？"

文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我爱你，刘姿。爱的是你这个人，不只是和你一起做音乐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需要一些独立创作的空间，那没问题。只要最终我们还能分享彼此的作品，就像..."

"就像河流最终汇入大海。"刘姿完成他的比喻，喉咙发紧。

文靖微笑着点头。"今天下午艺术中心有个花园，听说很美。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刘姿点点头，心中的重担似乎轻了一些。

下午的总结会议结束后，文靖和刘姿如约来到艺术中心的花园。这是一个英式庭院，玫瑰盛开，小径蜿蜒。他们漫步在花丛中，暂时抛开了艺术、项目和未来的种种考量。

"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文靖突然问，"也是在花园。"

刘姿微笑。"大学后面的植物园。你紧张得把野餐垫铺反了。"

"而你假装没注意到，给我留了面子。"文靖握住她的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他们在长椅上坐下，夕阳将玫瑰染成金色。文靖转向刘姿，表情异常认真。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们的艺术道路如何分合，"他轻声说，"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不只是作为创作伙伴，而是作为...人生伴侣。"

刘姿的心跳加速。"文靖..."

"我不是在求婚，"他急忙澄清，"至少不是现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感受。这段时间的混乱让我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刘姿看着这个认识了多年的男孩——现在已经是男人了——眼中的真诚不容错认。她倾身向前，吻了他，用这个简单的动作表达言语难以承载的情感。

当他们分开时，远处传来呼唤声。小雨站在花园入口，朝他们挥手。

"玛尔塔要走了，"她走近后说，"她想在离开前和我们谈谈。"

三人回到艺术中心大厅，玛尔塔正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啊，你们来了。"她转向他们，"我今晚飞回柏林，但不想不辞而别。"她看了看三人，"关于昨天的提议——小雨的个展，我仍然很有兴趣。但我也在思考...也许有更全面的合作方式。"

"什么意思？"文靖问。

"你们的《重逢》项目，"玛尔塔解释，"在柏林会很受欢迎。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安排明年春天的展览，全套技术支持。"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提议远超预期。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小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