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忆苦 - 孤枕难成眠 - 目胥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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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忆苦

第十七章忆苦

璃疏回来时连殊和如来一个坐在棋盘边与自己对弈,一个端着个茶盏慢慢饮茶。

璃疏径直走过去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

如来注意到她小指上盘旋似地扣着一枚金莲尾戒,微微弯着眼角笑了笑,问:“好看么?”

璃疏动作顿了顿,才答道:“挺好看的。”

如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正待说什么,却突然听见连殊道:“我入迷至此,竟已到这个时候了?”

佛祖轻轻挑眉,转而对连殊道:“殿下心无旁骛,乃是好事。既已天色近晚,二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连殊点点头,起身对如来行礼告退。

璃疏便跟着连殊出了门。

步下金风台时正有钟声响起,浩阔梵音远远传来,一片残阳中有灵鸟拖着流丽的尾羽缓缓飞过,确是凡人无法想象的仙境。

看见此景,连殊也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你方才说挺好看的,是如何好看?”

璃疏随口胡诌惯了,如来问她时不怀好意,她也就顺着瞎说一句,没想到连殊竟听进去并记下了。原本连殊问这话也不算什么,她接着编便是,只是她现下偏偏没有那一点迎合的兴致,直言道:“没有,挺丑的。”

连殊呛咳了几声,憋不住笑:“也罢,好歹是看过了,也不枉咱俩背的那么些黑锅。”

璃疏眉毛擡起又放下,谁与他是咱俩?

至于黑锅,不也是因为他么?

可笑天庭流言纷纷,却无从知晓那令世人向往、令来者惊叹的西天金莲,她根本看不到。

映到她眼睛里的是一个个挣扎的魂魄,是煎熬着每一个魂魄的业火,是在魂魄内横冲直撞的“业”。

她怎么可能会想看金莲。

回到轻露院时暮色已落了下来。

远远看到一点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提着个灯笼立在院门口的苍央。

“怎的在这里等我?”璃疏看着冲她行礼的苍央问道。

“有客。”苍央只是简简单单答了一句。

璃疏挑挑眉,冲着连殊摆手,转身迈进了苍央打开的院门。

院中光线充足,苍央搁下灯笼跟上。璃疏等他说来的客人是谁,他开口却问:“神君向来不喜饰物,怎的戴上了戒指?”

璃疏脚步一顿,看着苍央,似笑非笑反问:“怎么?不好看么?”

这便是不愿同他讲的意思了,苍央抿唇垂首,道:“自然是好看的。”

璃疏继续往正房走,头也不回问道:“你说的客是谁?”

苍央紧跟在璃疏身后,声音里有几分懊恼:“他自称忆苦。”

忆苦?是连殊说的那个管清露院的忆苦?

璃疏估摸着对方来意,进入了正房正中的小厅。

甫一进门,便看见一张带着几分熟悉的侧脸,这张脸的主人穿着一身天青色僧袍,端坐在小厅里摆着的交椅上饮茶,夕拾在一旁作陪。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璃疏,看清来人,立即起身行礼:“小僧忆苦,见过神君。”

看清忆苦样貌的瞬间,璃疏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浅笑道:“我听连殊提过你,是忆苦思甜的忆苦?”

忆苦再看向璃疏时,璃疏已收拾好了表情,是以他并未察觉璃疏方才那一怔,温温和和笑着道:“确是如此。”

璃疏看着如一株矫矫青松般立在那里的小和尚,目光扫过夕拾,转身往里间走去:“进来坐。”

里间是隔出来的书房,摆设苍央大多重新归置过,均换成了璃疏用惯的。

靠坐在堆满软垫的小榻上,璃疏接过苍央递过来的茶盏,微微举了举,示意忆苦坐到她对面。

忆苦踟蹰不过一瞬,便依着璃疏安排同她对坐,新沏的茶水端了上来,他端起浅饮一口,掩住了眼中的思索。

璃疏笑着打破沉默:“今日才见到小师傅,竟是如此年轻。不知在哪位菩萨座下修行?”

忆苦合十答道:“小僧是琉光菩萨座下弟子,清露院住食皆由小僧打理。若有何要求,神君只管吩咐便是。”说罢又欠身道,“前两日小僧奉命外出,有所怠慢,还请神君担待一二。”

璃疏目光温和地打量他:“小师傅想必是能干的,如此年纪便得琉光倚重。”

忆苦苦笑:“神君可莫要折煞小僧。不过是小僧年幼蒙佛祖搭救,又得在琉光菩萨座下聆听教诲。如此善缘,无以为报,每每有用得上小僧之处,总要多用心些。再者,小僧资历并不算浅,粗略算来,也有近千年了。”

忆苦这一番话说得诚恳漂亮,但苍央却看到了璃疏垂下眼帘时将将遮住的冷意,她就这样慢慢啜了一口茶,点头道:“确实是难得善缘。”

这句话说完,璃疏仿佛兴致缺缺,只慢吞吞饮茶,忆苦见璃疏似是无话了,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本书双手奉上:“这本药书是琉光菩萨命小僧转交,还请神君不吝笑纳。”

璃疏心下讶然,她与琉光菩萨并无交情,何以突然送一本书给她。璃疏面上未露分毫,只伸手接过,准备之后研究看看,但当她的视线扫过忆苦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掌时,一瞬恍然大悟,又觉得果然如此,心中酸涩怅然齐齐冲得她停住了动作。

这是一双骨骼纤细洁净清秀的手,肤色白皙,衬得左手手心那颗朱砂痣无比鲜艳,一条掌纹横贯手掌穿朱砂痣而过。

天煞孤星。

这是当年他亲手给自己批的命。

她缓缓将书本放在自己面前,手指轻抚书皮,问道:“你过得怎样?”

这话没头没尾,十分不知所谓。忆苦擡眼只见一对清凌凌的眸子,仿佛是在看自己,又仿佛是看着旁的什么东西。她的眉眼不再锋锐,反倒像暴风雨后的海面一般清而沉,再细看去,似乎还有一些极淡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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