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病人的血压下降，脏器损伤严重……等等，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准备麻醉剂和手术。”
“确定血型，调配血浆。”
“预计发生大出血。”
“血压下降心率上升，出现失血性休克！快――”
……
…………
………………
从助手手中接过手术刀的“主刀医生”异色瞳眸注视着手术室里陷入了昏睡的医生和护士们，他转了转手中薄如蝉翼的刀口，偏转视线看向了手术台上的患者。
病人紧蹙着眉头，她痛苦地微微弓起身子，用手抓紧了腹部的衣料，雪白的长发混合着冷汗凌乱地黏在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唇色却尤为殷红，仔细一看是抹着血，她意识不清地呢喃着什么，喘息急促微弱得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主刀医生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他微微眯了眯眼兀自低语着：“没想到你也会沦落到这副样子，自食其果呢。”抬脚靠近时，脖颈上却骤然多了一把锋利短刀。
“你是什么人？”
男人沉稳冰冷的质问声从旁传来，感受到颈部传来的细微刺痛和刀锋的冰凉，“主刀医生”――六道骸眼角余光瞥向那人，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摊开手，将锋利的手术刀随意地拎在指间，一碰就掉的态度，他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毫不在意，又不紧不慢地道：“Kufufu，你是那个时候的……？”
中原中也微微蹙了下眉。他不记得他有见过这个可疑医生，他见过最可疑的医生就是自家组织里的那位萝莉控BOSS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强调。
“没问题哦，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闲聊，但是，”六道骸话锋一转，戏谑地说，“再耽搁下去，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就要死了。”
“……”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下：“姑且认为你是那家伙的同伙吧。”这么说着他收起了刀。
六道骸倒不认为那是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能看出来，那是不带有任何诸如赞美庆幸等正面含义的神情，如果必定要用“真诚”来形容――那是发自肺腑的嘲弄。
幻术师忽然有了兴趣：“你难道不希望她醒过来？”
“就这样躺着也是她自作自受。”中原中也不客气地评价着，他顿了下，将目光从昏迷不醒的病人身上转开，瞥了医生一眼，难得没有展露出丝毫生气或者不耐烦，而是平静至极地说，“不过，也是呢，她这种女人，早就留好后路了吧。”
事事算计、又事事不信的人，就是如此地无趣啊。
“快点治疗吧。”他敛下眸面无表情地催促，“治疗结束后，我有事情问你。”
……
痛。
不知睡了有多久，她从昏沉里醒过来时，因为拂晓光线微微眯起了眼，不自觉地“嘶”了声蜷曲起身体，她将手覆盖在腹部，在幻术的作用下，疼痛渐渐消失，她看着手指上新的幻术戒指了然了事情经过――之前的戒指在她用幻术抵挡失控的卡车时被消耗掉了。
她曾经“死”过一次。
四年前，在西西里岛，她――或者说只是“她”的一部分的“苏姬”死了，那时候，在中也赶来之前，弗莱德濒死前爆发的子弹确实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内脏变得乱七八糟，身体损失了近三成的血。
那不是谎言。
她“死了”――或者说“应该死了”。
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幻术修补了她缺失的脏器。六道骸说她“咎由自取”一点也不假，虽然她其实不太愿意承认，但是那个时候，“苏姬”的行动都是真心的。
她是布局人，“苏姬”是棋子和局中人，苏姬对中原中也的爱慕并不是谎言，撒谎的是她。
她既是“苏姬”，又不完全是她。说到底――“苏姬・艾斯托拉涅欧”只是她拟造出来的人格，苏姬是她的一部分，但是是由“谎言”构筑的部分。
她喜欢他，是那场谎言中唯一的真实。
她既不是否认也不是逃避着什么，她犹如“理智构成的怪物”，连自己的情感也能如隔岸观火般冷眼旁观，高高在上地评判和剖析。这也是她微妙地有些自我嫌恶的地方。
她承认苏姬喜欢中原中也，正因如此，她不会再靠近他了――她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某个目的被构造的、虚假的存在。中原中也熟悉和喜欢的，也不是她。
这才是真相。
只要冷静地看待，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是吗？
她在“苏姬消失后”的四年里，一次都没有联络过中原中也，就是这个原因，也只是这个理由而已哦。
她很确信。
但是，时至今日，被那颗子弹穿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想或许是因为她幻术天赋不够，她本来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维持住内脏缺失部分的幻术已经很勉强了，像之前那样迫不得已将幻术用在其他地方导致幻术溃散晕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就算她能找出成千上百个合理理由说服自己，从身体传来的疼痛还是在不断地提醒她，让她回到四年前“濒死呓语”里。
那一幕宛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的滚动。即使她有意识地想用理智去忽略，无论闭眼还是睁开眼睛都会避无可避地想起当时画面，她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看着记忆里名为“苏姬”的女孩儿被装在玻璃棺材里缓缓地沉落深海，她一边冷眼旁观着，一边难以呼吸。
那个时候――在最后关头，即使还不知晓“真相”，在消失前，伸手触碰他脸颊的少女面露幸福的微笑，轻声“忘记我”和“离开西西里，中原先生”。
那是对他来说最好的建议，却也是坎特雷拉计划的一环。无论哪项他都没有照做。他没有完成苏姬的遗愿，却无意间达成了坎特雷拉的目的。
一切都如她计划那样上演。
她并不是后悔了――她并没有后悔。但是，为什么，她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呢？
“我果然是……自作自受啊。”
她看着洁白如雪的病房，溢出口的温软音调很快就消散在清风中。听到门把手下压的响声，她偏头看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晕倒的原因，千奈和薄荷小天使都猜到部分啦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