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替身皇帝 - 匿名青花鱼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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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御书房,长秦关的军报还堆在案上,裴扬风却无心再看一眼。

今天御花园里这场戏动静不小,公主已经派人来宫里传了三次信,想面见裴扬风。

裴扬风拒绝了公主进宫的请求,让人送去了几样金贵首饰安抚公主情绪。

盛怒之后的裴扬风反而有些奇异的冷静,让他在这样混乱不堪的情况下依然能做出对局势最有利的判断。

从战俘营回来的侍卫脸色不太好,狼狈地跪倒在地:“参见殿下。”

裴扬风问:“人送过去了?”

侍卫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回答:“回殿下,用宫中运送米面的马车送去的,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裴扬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叶栖华还未中毒时的样子,那双深黑如墨的眼瞳总是带着些凌厉倨傲的笑意,红润的唇勾勒出居高临下的弧度。哪怕爱他至深,哪怕做了阶下囚,叶栖华那张过于美艳的脸上也永远带着九五之尊的傲慢与风华。

那些已经被他亲手毁掉的东西,原来早已在他心中扎根,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可他太生气、太痛苦,太过于执拗着不肯放下掌心那一捧腐朽的灰烬。于是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裴扬风低头,看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他那一瞬间的心软又被失去唯一信物的愤怒掩盖,那句脱口而出的“接陛下回来吧”又埋在了无处宣泄的气恼之中。

长久的沉默之后,裴扬风看着窗外御华池边忙碌的宫人们,说:“若是他们在御华池中找到了那块玉佩,你就去战俘营接陛下回宫。”

这是对叶栖华无理取闹的惩罚。

裴扬风竭力让自己相信了这句话,心中一遍一遍重复:叶栖华活该,他害死了月白,又扔掉月白的东西,他活该受那些罪!

只有在心中这样不停地自言自语,裴扬风才能让自己不要察觉那些折磨人的怜惜和愧疚,不要去想叶栖华在战俘营会被如何折磨。

裴扬风不能再想了,他坐下开始批阅奏折,心烦意乱地翻了几张之后,鬼使神差地又对侍卫重复了一遍:“一旦在御华池中找到玉佩,你立刻接陛下回宫。”

御华池里的太监宫女们还在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着厚厚的淤泥,手脚笨拙得让人心烦。

裴扬风烦得扔了奏折。

一个玉佩而已,那群蠢货怎么还没有找到!

战俘营。

这些兀烈国的士兵,已经被裴扬风关了三年多。他们本来被关在长秦关,公主和亲的事情定下之后,就被转移到了京城。有消息说宣王准备借公主联姻的机会放他们回国以示诚意。这些日子里战俘营的看守对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如今居然送了一个上品鲛奴给他们玩,宣王果真是诚意十足了。

这个鲛奴模样生的比北荒的天神还要好看,一身皮肉细嫩得能掐出水来。

穿着的衣服全是最金贵的蚕丝软绸,捧在手心里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捧着一汪清泉。

一个士兵爱不释手地抱着一团衣服,忽然一愣,他好像在袖子里摸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士兵瞒着同伴们偷偷瞧了一下,发现这鲛奴袖子里居然揣了一块上好的白玉。

他一个草原上的普通士兵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昂贵,但是那色泽那质地显然就不是便宜货。

士兵趁同伴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把那块玉佩揣进了自己怀里,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衣服上的花纹。

御华池里的淤泥被铲了个干净,连湖边的石头都被一块一块掀起来反复检查。可是依然找不到那块玉佩。

三天过去了,裴扬风魔怔了一样日夜守在御华池边亲自监督,怀着急切又痛苦的期待,妄想下一刻玉佩就会出现在这一片狼藉之中。

宫人们没有找到玉佩,裴扬风却收到了顾云深从江南寄来的信。

信中说他翻阅了云空阁中的医典,从碧海青天水的配料研究,做出几样解药。虽然未必能治愈陛下,但应该可以缓和碧海青天的毒性。

裴扬风看着信上的“陛下”二字,神情一时恍惚,竟像是如梦初醒,煞白了脸色。

叶栖华……叶栖华……现在还活着吗?

叶栖华在做梦,一个又一个半真半假的梦。他梦到少年时金碧辉煌的皇宫楼阁,梦到御花园里争奇斗艳的万种名花。

花色浓艳,芬芳扑鼻。

裴扬风身穿轻甲从御书房中走出来,笑吟吟地向行了一个不正经的礼:“微臣参见六皇子殿下。”

叶栖华在明媚炽热的阳光下微微红了脸:“舅舅,母后在凤宁宫等你了。”

裴扬风手臂随意搭在他少年单薄的肩头:“殿下,微臣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想和微臣单独说说话?”

叶栖华涨红了脸:“你你你胡说什么!”

阳光下的裴扬风笑意盈盈,低头凑在他耳边说:“微臣从长秦关外卖了几坛好酒,殿下想去微臣家尝尝吗?”

叶栖华手足无措地红着脸点点头,任由裴扬风带着他翻过高高的宫墙,策马飞驰在京都繁华街道上。

将军府里的桃花开得绚烂夺目,漫天花雨簌簌落落掉在人的肩头和发上。

树下摆着一张软榻,酒坛七零八落地堆在落满花瓣的青石板地上。

叶栖华喝得半醉,伏在裴扬风宽阔肩膀上低喃:“我好想你……舅舅……栖华好想你……”

暖阳,微风,花雨,烈酒。

衣衫凌乱,发丝纠缠,抵死缠绵。

叶栖华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可他想不起来了,温暖的记忆里他和裴扬风早就两情相悦,他是忠臣,他是明君,在京城暖阳中痴醉着过完了一生。

肮脏破败的战俘营里,相貌极美的玩物呆呆地睁着眼睛,一双蔚蓝的眸中渐渐泛起了灰白。

他一身淫乱伤痕,呆滞的面容中却缓缓勾起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

正在发泄的士兵被这个笑容吓得背后一寒,忙退出去三步远:“这这这人是不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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