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老乡见老乡
钟栩不断往前,场景却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眨眼间,他又回到了不久前,谭殊在玄关口,浸着笑意想要靠近他时的模样。
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像勾勒一副画般,顺着脖颈,往胸膛滑下。
至始至终,谭殊的眼睛从未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仿佛一只紧紧咬住猎物的毒蛇,正用冰冷的长尾一点、一点地收紧他的脖颈,收获自己的战利品。
忽然,他眼底的笑意在刹那间发生急剧的变化,狰狞着将手底不知何时藏匿的刀刃狠狠朝他胸膛刺去——
“叮铃铃……”
钟栩猛地在黑暗中睁眼,绷紧的神经禁不起一点挑逗,他下意识转眼看向一旁的谭殊,只见omega睡得安稳,旋即注意到了骤响的铃声,不想睁眼,蹙着眉推他:“接电话。”
……钟栩揉了揉眉心,将这个荒诞的梦抛之脑后,接起电话:
“喂?”
“喂,小钟?”
钟栩一听这声音,瞬间就清醒了,清清嗓子说:“瞿教授?怎么了?”
“你人呢?你哥说你眼都不眨转头就离开了。”瞿玉青那边的声音略带急躁,“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你的,电话都打了好几个你才接。”
钟崖找他,无非就是跟钟尧有关,钟尧要找他,无非就是跟相亲有关。
钟栩连大门都没进,更遑论见那些所谓的“知识分子”了,他连其他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钟栩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一旁的谭殊,却发觉谭殊早已经醒了,见钟栩瞧他,还挺坏心眼地捏着alpha的手含在虎牙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钟栩怕瞿玉青听出什么端倪来,连忙缩回来了。
“我回来了。”钟栩清了清嗓子,“出什么事了吗?”
岂料,瞿玉青那边声音骤大,急得不得了:“出了!出大事儿了!”
钟栩跟谭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瞧见了不约而同的诧异。
能让瞿玉青这么说的,必然不可能事关钟栩的家事,钟崖虽算瞿玉青的学生,可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钟栩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迅速翻身下床:“我去南山水榭一趟。”
“我……嘶。”谭殊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下意识缩回了腿。
钟栩立马说:“你还有伤……我是说手伤,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谭殊没犹豫太久,妥协道:“也行,那你过来。”
钟栩顺从地低头,问:“怎么了?”
谭殊短暂地环住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地迅速亲了他一下,说:“帮我带碗粥,我饿了。”
前两小时的胡作非为随着这个吻悉数滚滚而来。
如果换个老手来的话,这么暧昧的环境,骚话还不是脱口而出,可惜是钟栩这个新兵蛋子,两个小时不觉得有什么,亲一口就脸红得话都说不利索:“哦,哦……那我先走了。”
谭殊言笑晏晏地叮嘱了钟栩几句,哄得他差点在门口滑倒摔一跤才肯罢休。
人走后,谭殊才躺回床褥里,哼着欢快的歌调从手机里调出个监听装置,时不时还能听到钟栩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
……
……
*
等钟栩赶到时,才终于知道,瞿玉青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死人了。
不,不应该说是死人,而是异变后,合法处决。
*
红色的警报灯跟警戒线将混乱的人群与现场划分开,几辆吉普车停在外围,刺鼻的铁锈味从四面八方侵蚀着人的嗅觉,像死亡的弯刀逼近喉管,紧逼着每个人的神经。
宴会中心里,精致的果盘与倾倒的酒杯塔混淆,羊皮地垫已经被一堆不明的黄白红绿之物糊成了一团,吊灯早已摇摇欲坠,甩落的琉璃挂件砸碎了窗口,正往里呼呼灌着冷风。
如果忽视掉中间的那团不明物体的话,会让人怀疑是否误入了杀人犯电影拍摄现场。
钟栩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异种。
或许用“异种”这个词来形容它都算抬举,它顶多算得上是一块肥肉。
还是落进灰尘后,灰扑扑地滚了一圈后的产物。
不知这是哪位仁兄的异种形态,细小的骨骼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身躯,甚至整个宴会都没办法完全装下它。
鼓突的眼珠镶嵌在呈现蠕动状的厚脸颊上,痛苦地挤压在一起。
它已经没有“外皮”这种组织的存在了,除了狭窄的五官,其余部分已经被膨胀了无数倍的脂肪细胞挤满,米白色的“肉粒”还在不甘地涌动,从罅隙里渗出淡黄色的粘液。
但它已经没有生命征兆了,纵使身躯如此庞大,可生命力却出乎意料地低下。
只用在脑门上打一枪,它就像无数的普通的生物一般,迅速失去活力。
看似强大,实则脆弱的生物。
“抓不了了。”钟栩说。
“怎么抓?卡车还没调过来,它先胖死了。”钟崖不知何时,翻开警戒线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我们这儿都是普通人,你说说你要是晚点儿走,说不定还能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