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现实

岳尧穿的还是华美的戏服，金丝刺绣无一处不精细，他懒懒的挑着唇问：“怎么就是记不住，说句‘朕心慕你’有那么难？”

宋钰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呢。”岳尧问。

“打扰岳总时间，陪我NG，对不起。”宋钰说。

“看着我的眼，说――朕、心、慕、你――”岳尧不笑了，锁着宋钰的眼，用命令的口吻道。

宋钰头皮都被盯得发麻，她把头偏过去，定了定神，再转头，对着岳尧一字一顿的道：“朕、心、慕、你――”

岳尧忽的一笑，手抚上了宋钰的面庞，问道：“你在看着谁说？”不等宋钰回答，岳尧紧接着柔柔说道：“陛下，臣君亦然。”闪烁的眼光中火热的情绪几近将人点着。

宋钰怔了怔，岳尧却早就将炽热的情感收放如初，叫了人进来，重新拍摄，这次宋钰倒是过了，不过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岳尧问的问题――你在看着谁说？

岳尧似乎只是想要那么一句话，甚至都不管真假，只要宋钰完整的说完，他根本不在乎她是想着谁在说，导演在旁边看这对不专业的男女主对戏，眉头都能夹死从光头劈叉滑下来的苍蝇，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不住的咽了下去，最后也无法儿了，选了条相较而言比较自然地敷衍过了。

这种情况越拍到最后出现的次数越多，导演对宋钰的评价也从“嘿这个小姑娘有灵气”到了“唉，瞎几把乱演”这种程度，宋钰的人物角色依旧是宋钰，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对岳尧像剧本描述的一样――万千宠爱，淋漓钟情。

岳尧并不生气，只是在NG过后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宋钰被导演从苦口婆心讲解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还事不关己的嘲笑一番。

宋钰本就不会演戏，她自己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简直是折磨，最后她干脆对岳尧说：“岳总，我没法儿演了，再逼我我也不会了。”

被改变的剧情走向完全不像是宋钰会做出的事情，其中最不像的一点，是女帝爱上了皇贵君。

岳尧问：“为什么不行呢？”宋钰刚想回答，就看到岳尧神色迷惘的看着虚空，继续不解的问：“为什么？”

“岳总，我想我不适合这个角色。”

“你是宋钰，再也不会有比你还合适的人。”岳尧说。

“可我真的不行。”宋钰道，坚决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岳总，对不起――”

岳尧挥挥手，打断她的话，“你走吧......”

宋钰也想不到他居然那么轻易就放过她，迟疑的问：“我，可以走了？”

岳尧：“明天按时来片场。”

宋钰：“......”

深吸一口气，宋钰笑颜如花：“岳总，明、天、见！”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宋钰去片场，岳尧早就在了，面色憔悴，不过眼底的鲜活妖娆气没减去一丁点儿，宋钰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向前慰问，岳尧乜她一眼，说：“今天要拍的这场戏，要个憔悴妆。”

导演把宋钰叫来，给了她剧本，宋钰问：“剧本早就看了，怎么――”

导演说：“改了改了，你重新看看。”

宋钰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剧情后半段大改，皇贵君结局是以身救驾，死于瘟疫，追封为凤君，剧情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事一笔略过，喜剧改为悲剧收尾。

导演没什么意见，甚至觉得改的不错，悲剧拍好了才让人印象深刻，况且剧本是老总拍板的，他就只负责拍。

宋钰诧异的抬头望向岳尧，岳尧顶着苍白的脸色笑笑，“怎么，舍不得我死啊？”时常把死挂在嘴边的老总宋钰就见过岳尧一个。

宋钰笑笑不说话，翻了翻剧本才道：“怎么改了剧本？”岳尧舒朗一笑，虽妖娆亦潇洒，“还不是为了我的陛下，陛下可别再说不行了。”这波车开的猝不及防，宋钰听了却有点儿心酸，怎么搞得她负心凉薄抛弃妻子无理取闹一样。

这部片子拍了两个月，宋钰没吃多少苦头，因为岳尧在剧组镇着，就没出现什么不长眼打压欺侮的情况，就连盒饭都是荤素搭配五星级标准，拍拍戏吃吃饭回忆一下过去，宋钰这两个月还胖了两斤。

等片子杀青后剧组人员聚在一起庆功，岳尧也赏脸来了，宋钰被安排在岳尧旁边，敬酒的人很少，一般人看着岳尧那张脸很难不失态，但自从有脑残试图打扰岳尧被岳尧不留情面的赶走失了饭碗，再也没人敢自讨没趣，所以宋钰在岳尧身边跟着沾光几乎没喝多少。

有着岳尧这尊大神在，庆功宴规规矩矩的总归是无法热闹起来，岳尧起身，说道先走一步，顺便带走了宋钰，离了气场奇怪的两人剧组众人才是真正嗨了起来。

这两月对剧组众人来说太奇葩了，尧光老总亲自出演，把持朝政掌控全局，本来还有人觉得老总为了泡宋钰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很快就被人喷了。

宋钰和岳尧除了对戏几乎都没有什么交集，这要硬说是泡妹新手段一群人得去骂脑残。

岳尧拉着宋钰走时宋钰心想忍了两个月总算是要摊牌了对吧？这次她没想错，岳尧的确是要跟她摊牌。

两人在寂静的天台相对，他说：“我不管你是谁，这部戏拍完就不要再见面了，以后见着我记得绕道走。”

宋钰：“？”她仿佛耳朵出现了问题。

岳尧见宋钰呆愣的好像没听懂，重复了一遍：“我说，后会无期，明白？”

宋钰想，这跟她预计的不一样啊，难道岳尧不是来讨债的，她的确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但岳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宋钰的一个优点就是不喜欢追究到底，于是点点头，“明白了。”

岳尧说：“很奇怪是吧？宋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这个片子么？”

宋钰很识相的顺着问：“是啊，为什么要拍？”

岳尧：“为了圆我一个梦，困扰了我许久的梦。”打开话匣子的岳尧并不需要宋钰的回应，他陷入追忆，“我一直想着，如果那个梦就是前世，我前世一定是很喜欢那个叫宋钰的皇帝，不过可惜她不喜欢岳尧，而我想让她喜欢岳尧。”

“我见了你就觉得，若是她也能转世，一定就是你，所以我定了你来拍。”岳尧把手挡在眼睫处，迎着月光道：“可你居然还是不喜欢岳尧。”他自嘲的笑笑，“退而求其次，我改了剧本，让岳尧代她去死，也是圆了这个梦，你知道原本的结局是什么吗？”岳尧谈起剧本人物“岳尧”完全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即使同样顶着这个名字，但他的神情是十足的淡漠。

宋钰当然是知道的，她平静的说：“原本，女帝宋钰为洛云殊身死，皇贵君一世长安。”这是岳尧所知的最后结局。

岳尧道：“你果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告诉我，这是前世发生的事么？”

宋钰点点头，“不过已经都过去了。”

岳尧放下手，轻叹：“我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被往事羁绊，不如斩断。”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