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C.28-遇见梁丘遇见梁丘(15)……
第28章c.28-遇见梁丘遇见梁丘(15)……
梁丘家离施珈的公司并不算远,正常高峰期不遇上大堵车,驾车20分钟左右也就到了。只是比起酒店步行十分钟的通勤距离,施珈早上的辰光总归不那么宽裕,那么有余。
头一遭算错闹铃的人难得急吼吼,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会儿跳脚昨天透过水的丝质衬衫不晓得晾干没有,又一门心思到烘干机里找昨天的两条仔裤。不是梁丘先她起来张罗好了衣食出行的一应琐碎,大概率今朝就是个迟到了。
总算踩点打卡,施珈松一口气,不晓得前头还有惊喜。
病愈复工的头一天,再巧合赶上施珈的生日,原本前两日没能落地的员工关怀,行政部借着这个契机,安排了生日蛋糕和线上购物卡,以及公司名义的一只小花束果篮。另外,还有一束李严、俞老师和关系相熟的同事一起订的粉色系生日花束。
望着一桌子的礼物同慰问,小欢喜总归是有的,然而,施珈早几年就淡了生日概念,突如其来隆重的热情,其实她多少有些负担这类的热络。感谢之类的社交话术自然少不了,她也实在抱歉,因为康复期的医嘱,她这一段还只能清淡饮食,高油高糖类的食物不能沾,蛋糕水果就由大家一起分享。负担的人即刻礼尚往来的意思,为表达谢意,她请大家下午茶吧。
职场终归还是谋生的营盘,闲话短憩后,再各自回归各自的岗位。一天到底还算轻松地到了下班时间。梁丘的电话,也这个时间掐着点打进来的,他在写字楼靠辅路的南门路边临时泊车位等着,要她别着急。
施珈应下了,也确实挨了一会儿。她难为情当显眼包,抱着花束挤高峰期电梯。至于一定要拿着花束,一来是对同事心意的礼貌同回应,二来,不小的一束花搁在办公桌上着实惹眼,也着实占去了一部分她的办公空间。
于是,等在车里的人远远就看见他惦记一天的身影,抱着束几乎遮住她上半身的花束,人比花更冷艳俏丽。
画面美好,梁丘也一时有点失落,从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天经地义不过的道理。他倾身去替她开门,施珈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把手袋甩到副驾上,她要把花搁后座去,否则后视镜别看了。
当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施珈转头来才发现,她下楼前匆匆塞手袋里的东西,随着躺平的手袋全摔出来撒在副驾的座椅上,而驾驶座上的人,正不声响的把两本伍尔夫法语原版书《到灯塔去》和《达洛维夫人》(*注1),连同一个系着montblanclogo黑丝带的细长盒子,整整齐齐给她收回手袋里去。还有一张白色美纹纸小卡,简单明了的祝福,“toeirlys:生辰快乐”。
施珈上车,接过手袋和她都诧异忽略掉的卡片,小声一句“谢谢”。她再去端详有人的面色。
梁丘面上倒是不显,只温和地提醒她,系安全带。
“哦。”低头的人准备好到舌尖的解释,陡然给嗡嗡的手机叫停了。
“hello,唐生。”
施珈是等下班周围同事走了再拆的包裹,寄件人黄永文,正是唐正贤的秘书。她也迟到的复信给唐正贤,这几日她不在公司,今天才看到包裹,唐生有心,感谢他记挂,礼物贵重,现在相隔两地不能当面致谢,日后有机会返港,一定探望唐生。
大概唐正贤读过信息了,直接回拨了电话。
“生辰快乐eirlys,好久没联络,最近点样,工作忙唔忙,今日有咗安排未。”
施珈亦流利的粤语回复对方,正式问候对方并感谢唐生,送来这样用心和贵重的礼物。唐正贤笑言,礼物不关贵重,收礼物的人钟意最要紧,他问施珈,是否钟意嚟份礼物。
施珈当然的肯定回答,再几句寒暄。听闻她晚上和朋友一起,唐正贤不多打扰,说再联络便结束通话。
在施珈这一通电话的时间里,梁丘已经将车停好,“现在下车?”
施珈看着他,点头。她中午跟梁丘说的,要回酒店拿些东西,他便直接先来了酒店。
时机重要,不过那一秒的时间机锋捉摸不定,错过了,要说的更多了,且无从说起的无力。施珈更琢磨不透一切如常的某人,等他先下了车才跟着动身。
她落后他半步地喊他,“梁丘。”
“嗯,”波澜不惊的人好脾气地回头,“怎么了。”
“我……”
“上去再说。”他伸手来牵她,笑着促狭人,“慢吞吞的,还比不上我腿脚不好的。”
施珈搡他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绕个半圈去到他的左边,径直挽住他的左臂。她就是固执地坚持从前的习惯,她不爱走他右边。
梁丘无奈笑一下,由着她,他再无辜的口吻投诉她,袖子给你拽下来了。
施珈睨他一眼,无所谓地催着他快走,你嫌我磨蹭的,上去我有话跟你讲。
倔强的人示弱也是不肯低头的,可梁丘堵在胸口的一团闷又或遗憾好像一下烟消云散。他短短一截小臂隔着衣袖勾起来,最大范围地回应她也是挽住她。
仿佛怕是她的错觉,施珈偏头去望他,面上掩不住愣愣的,“梁丘,你在动吗。”
梁丘低头汇她一眼,再勾勾手臂,“嗯,我大活人当然会动,看路,别看我。”
“你正经点。”施珈摒不住笑意的嗔怪。
梁丘笑她,“我哪里不正经。”
“……”
“诶,你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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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进门,施珈轻轻拉住梁丘空空一截衣袖,“梁丘……”
有人的心里头,倏然就比这截衣袖还软了,好像那段戛然而止消失的血骨同时间,一瞬交织、生长,再交到施珈的手中,便是抵达,是不辜负。
适时的沉默后,梁丘偏面色不显,无波无澜的口吻,替她先开口,“你的粤语讲得很好。”
施珈擡眸,眼神澈澈,“在那边工作,英语和粤语是主要工作语言呀。”她看来,这话里头总有几分阴阳怪气。
“嗯。”
“梁丘,没有你想的那些。唐先生是一个长辈,也是我那时候遇到的,一个贵人。”施珈很是郑重,她不要梁丘误会,“我后来能留港工作,也是他帮我,他是个绅士也端正的人,我很感激他。”
她话音将落,梁丘忽然就把眼前的人紧紧扪住。从她口说出来这样严肃慎重的正名,他只听到一个独在异乡的小姑娘彼时多艰难无助和坚忍。
“珈珈,我偶尔也会失落不能回头的遗憾,会灰心错过你太多,唯独没有疑心,更不会有不该的揣测。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勇敢,铮铮,独立,清醒,这样明媚的孩子必然要熠熠生辉,自成光芒。”
他向她承认,纵使他不会沉湎于过去,有多少烂熟于心的不耗于过往的道理,而生活里,能当真用得到道理的地方却少之又少,感情里尤为。他也会有自困的时候,但他却不能要施珈因为他一时的自困委屈乃至折辱自己。
梁丘告诉施珈,帮助她的人,他同样感激,甚至更胜。
施珈觉得再多的言语此时全都多余,她突然就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子是酸的,眼睛是热的,她贴近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别的时间。
良久,互相汲取的两人才平静了心神。